出生便重生

在那烽火连天、硝烟漫卷的胡风乡，喊杀声与血腥之气相互交织，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弥漫于每一寸土地。起义军在此处展开激烈的鏖战，恰似要将这片苍茫大地生生撕裂，迫使胡风乡的百姓们俯首降服。

在胡风乡的一处略显颓败的人家，新生命降临了，是个女孩，取名艾草。这名字乃是父亲艾必建托人所取，然而，艾必建的面庞之上却不见半分喜色，反倒眉头紧蹙，阴沉得仿若能拧出水来。他身形瘦削，面庞狭长，此刻那对细长的眸子里满是烦躁与不耐。一旁虚弱的母亲下身仍淌着殷红的血，她强撑着想要起身瞧瞧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可目光触及自己的丈夫，再看看身旁站立着的艾草的四个姐姐，终是力不从心地躺了下去。时光得追溯回艾草刚出生的那日……

徐婶子立于这对夫妻面前，她身形矮胖，脸上纵横交错着如沟壑般的皱纹。她点燃了一根福寿膏，那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腾，呛人至极，令人几欲作呕。徐婶子紧皱着眉头，看向这两口子说道：“我知晓你们盼着儿子，可如今这乱世，起义军搅得咱们这乡里啊，粮食皆已断绝，不如……”言及此处，徐婶子的目光落在艾草的大姐艾花身上，只见艾花虽身着补丁密布的粗布麻衣，却依旧难掩其清丽姿容。艾花生就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恰似两颗璀璨的宝石，此时她的眼中透着丝丝不安与惶恐。

“如今这世道混沌不堪，要不将艾花先卖到宛月楼去，或许能暂且缓解眼前之困境。”徐婶子望着艾草的父母。母亲王贞一虚弱地抬起头，她面色苍白若纸，双唇毫无血色，一头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她赶忙摇头，却不想被父亲艾必建狠狠一巴掌扇倒在地。父亲艾必建吧嗒着旱烟，那劣质的旱烟冒出缕缕呛人的烟雾，烟灰如雪般飘落在母亲王贞一的被子上。他瞪着母亲王贞一呵斥道：“你莫非想让咱们全家都饿着肚子？艾花今年已然九岁，也是时候该为家里分担些忧愁了。”父亲艾必建看着徐婶子，低下头，嗫嚅着说道：“不如先把宛月阁的老妈子请过来，瞧瞧我们家的花丫头……”

父亲艾必建话尚未说完，母亲王贞一忍着疼痛，捂着肚子挣扎着坐了起来，冲着父亲艾必建怒吼道：“你整日就知晓抽那旱烟，身子都快被抽垮了，多亏花丫头帮衬着，我要是把花丫头卖了，咱们家可如何是好？你先把那旱烟给戒了，那旱烟可比我们娘俩的生活费昂贵得多，单单一个烟杆就得花五两银子，更别提那烟草，现今一两银子方能买一捆呢，这加起来都够我们三年的开销了……”

母亲王贞一的话音未落，父亲艾必建又是一巴掌挥去，对母亲王贞一吼道：“你可有听过出嫁从夫？我当初怎就瞧上你这个泼辣婆娘的，连根烟都不让我抽了，真是烦死了。”言罢，父亲艾必建摔门而出，只留下母亲王贞一和徐婶子。母亲王贞一瞬间泪如雨下，或许是在悲叹自己这命途多舛的人生。徐婶子本欲前来劝说，却被母亲打了一下，只得默默地悄然回到自己家中。

母亲王贞一看到徐婶子走了，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抱着艾草，对着艾草轻声呢喃：“艾草乖，母亲给你唱歌，‘春风轻拂柳，为何如小草般坠落下去……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可偏偏我只愿你在身旁……小草被风扰，难捱这春晓……’”母亲尚未唱完，父亲便推门而入，嘴里叼着烟，手中拿着酒瓶，醉意醺醺的模样。他的脚步踉跄，眼神迷离而浑浊。父亲艾必建喝着酒，本欲再次教训母亲王贞一，怪她不将女儿卖出去，却不料被门槛绊了一下，猛地摔倒，脑袋磕到地上……母亲王贞一急忙跑出去叫医师，医师摇了摇头，对母亲王贞一说：“王婶子，您家丈夫磕到头，流了一地的血，已然没了……请您节哀呀，王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