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

强迫自己学习好像没用，许西河又看了眼蒋曳，他挺好奇对方是怎样保持这种状态的，下课铃一响就睡，上课也没打过盹，虽然这是正常的，但一听到老师在台上叽哩呱啦一大堆他就犯困，新课程一样没落，脑袋一句没记。

还是发呆好了。“有吃的吗？”蒋曳突然转头问他，许西河愣了下，点了点头。发呆不应该盯着人的。昨天的糖还在书包里，盒子有些难开，他把头低得更低了，丝毫没注意到老师的目光，蒋曳碰了碰他，还以为是在催促，于是回了句“马上好了。”

“最后一排的那个同学，去哪里了？”数学老师眼神不太好，却偏偏看到最后一排不见的那颗脑袋。

许西河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打开盒子后又把糖挑着看了看，感觉都不太好吃，全是水蜜桃的。

蒋曳又碰了碰他，凑近说了句:“老师叫你。”

许西河猛得抬头，不止老师，不少同学都回头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在干嘛呢？上课拿好课本和笔就行了，认真一点。”

许西河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老师看见没。蒋曳扭头往他书包里看了眼，盒子挺漂亮的，还是粉色。“糖可以吗？”许西河拿了一颗准备给他。

“坐在后面老师也看得到啊。”又在盯着他们俩，许西河把糖握在手心。“桌子下面他看不到的。”蒋曳看着他说。

“不要再窃窃私语了，这节很重要。”一抬头就跟老师对视了，但他还是把手伸开了，蒋曳拿到后看了看，“水蜜桃味的啊。”“不喜欢吃吗？”许西河扭脸看他。

“后面两位同学站着听一会儿吧，老师都说累了，正好你们还在最后一排。”

被点到后许西河愣了下，他还从来没有因为上课违反纪律被罚过，这是第一次，而且是两个人一起。

“没吃过，我过敏。”

“对桃子吗？”

“不然对糖吗？”蒋曳笑了笑。

“有可能吧。”许西河也笑了。

一直站到了下课。

“糖是自己买的吗？”蒋曳边装书边问他。

“一个朋友给的。”

“女朋友？”

许西河看了看他“女性朋友。”

下午过得很快，前提没有认真听课。

晚自习的时候夏梓烨问他听不听鬼故事，想了想了还是点了点头，于是前后三个人凑在了一起，蒋曳在一旁看着他们俩被夏梓烨忽悠。

“突然，什么东西从眼前闪过去了，小明转着圈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回过头...”

“啊！”窗户外突然出现的一张脸把几人吓了一跳。夏梓烨惊慌完立马扭着身体坐好。许西河也低下了头，下一秒窗户被人拉开了。

“我整个班看了一遍，就你们四个最吵！不学习干什么呢？”几个人没一个敢说话，夏梓烨突然觉得传闻都是假的，八班数学老师一点也不瞎。课上已经逮了他们好几次了，晚自习又逮到，后排混子算是坐实了。

“才开学几天，都老实点，好好学习。”说完又盯着他们看了会儿才离开。

“我去吓死我了，还以为是鬼呢。”夏梓烨边说边往窗外看，谁知刘立正站在门口盯着他，“说一次两次就够了，某些同学要我说几次？”

再发会儿呆晚自习就结束了。

回宿舍的路上正好碰到林凡，对方看了他眼，随即冷笑一声，许西河全当没看见。

“我们班今天作业好多啊，诶？你俩一起回来的啊。”张晨话多，也比较自来熟，跟谁都想打个交道。

许西河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林凡却从身后推了他一把，抢先挤了进去。许西河有些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可能单纯想恶心他。但他又不怎么在意。

宋宇看了眼林凡，越看越贱。不知道他俩之间是什么事，但宋宇就是莫名看不惯他。也不明白许西河是忍着做什么。总之跟他没关系。

几个人各忙各的，张晨和许西河都在写作业，宋宇看都懒得看，选的课代表也刚好不怎么管事，应付一下就行。他有些好奇林凡在做什么，桌子旁边有个挡板，不刻意点压根看不到，正准备再往后靠靠，对方却站起来了。

许西河正愣着神，本子上的字不受控制变得歪七八扭，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出来。”林凡说完就走了，他犹豫了会儿，还是站起身，跟了上去。

宋宇和张晨的目光一路追随，直到许西河把门关上。

“他俩干嘛去啊。”

“不知道。”

林凡看了眼他，拐进了楼道里，许西河在后面跟着，一直到了教学楼墙角才停下。“这破学校。”林凡骂了句，他刚看了一圈，就没什么隐蔽的地方，还都是监控。

“知道为什么叫你出来吗？”他回过头。许西河看着他，没说话。

“把我妹害成那样，你倒过得挺潇洒，跟你表白的女的要是知道你当初做的那些屁事，看都懒得看你。”林凡表情有些许的狰狞，恶狠狠地盯着他。

到底是谁害谁，许西河静静的想着，也无力反驳，在林凡眼里，那女孩儿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林语颖踩着池昭的头，一遍又一遍地骂她贱货，“你是不是贱啊，是吗？池贱人，骚不骚啊？”池昭哭得发不出声音，被林语颖拽着头发扇了一巴掌。“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她哽咽着道歉，可真正做错了的人却还在施行暴力。十五岁的孩子本该心灵纯洁，许西河愣在了原地，他恰巧路过这个拐口，却看到同班同学正在霸凌另一个同学，还是自己那个奇奇怪怪的同桌。

池昭浑身发抖，头发凌乱，泪水糊了满脸，又是一巴掌，脸被打向了另一边，她看见了许西河，眼底是无尽的绝望。对视那一瞬间，许西河跑了过去，他推开林语颖，将池昭护在身后，那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气，林语颖坐在地上瞪着他，“你做什么！”许西河气的不行，明明是对方在欺负人，但他不会骂人，只能回吼一句“你做什么！”

林语颖爬了起来，又使劲推了他一把“多管什么闲事！”明明是女生，力气却一点儿也不小，许西河被推的踉跄了一下，他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对象，知道不能白挨揍但不知道怎么还手，况且还是对女生，他瞪了对方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转身想拉起身后的池昭，林语颖却冷笑一声，“你拉完她我就让我哥揍你。”许西河没搭理她，拉起池昭出了拐道。从前被人欺负都只是简单的推他一把，拍他一下，偶尔被打得狠些，都没有到他今天看到的这种地步，池昭没答应让他送自己回家，他也没强求，对方没多说什么，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看他。许西河本打算直接回家，折返时却又碰到了林语颖，只不过这次她身边多了三个人，离她最近的应该是她哥，像猴，其他俩也像猴，但怎么说都是四个人对他一个，得跑。许西河从来都不是觉得挨打也无所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挨，但有些时候挨的轻，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

他往反方向跑，也不知道是跑去了哪里，身后的人却一直紧追着，跑了很久，也很累，他停下了，没打算纯挨揍，那几个人又刚好很弱，最后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但那是他第一次拼全力打架。

后来开学池昭还是来了，她一直都把身体遮的很严实，因为不是第一次被那样欺负了。许西河看了她很久，在下课后将池昭被长期霸凌的事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说会处理，事情却一直没有后续。池昭好像又被打了，这次脸上的伤很明显，于是他又偷偷告了一次状，只不过不是和班主任，之前听同学说新任校长很好，对学生很负责，那天许西河专门跑到了校长办公室，对方很忙，却认真听他讲完了，校长答应他会办好，不让池昭再被欺负，后来校长严查了霸凌情况，林语颖被处分了，可她却自己退了学，许西河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凡认为是因为他自己妹妹才会被处分，被家人打骂，虽然的确是因为他，但许西河不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林语颖，只是经常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对，因为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池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