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这段干净纯粹的的感情,变得污浊不敢直视的呢
是父亲过世,几个叔伯只顾着争权夺势,在父亲棺木前商讨如何瓜分,虞家偌大的家产,如何将其占为己有
他们惶恐得夜不能寐,却不敢出声,亦不敢哭泣,只能瑟缩地拥抱在一起那时的吗?
虞见溪胆子真的很小很小,不停往他怀里躲,冰冷的泪水落在他的手上,他却不能作声,只能无声抱得更紧了
她抬头看着自己哥哥,眼中又忍不住盈满泪水,二人对视的瞬间,一股难言的悲伤涌上心头,尽管没有人说话
他们却互相读懂了对方的情绪
哥哥,我真的很难过难过,人为什么要死呢?人为什么不能一直活下去,为什么父亲不能一直陪着我…
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痛苦,难道每个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死亡的吗?那为什么又要活下去,仅仅是因为责任吗?
他心中下定了决心
哥哥,一定不会让你难过的。
又或者是听闻,陛下十分喜爱妹妹,打算在虞见溪长大成人之时,为她赐婚
在漆黑的夜里,他心中又是如何想的呢,又该是怎样的情绪,走到虞见溪的床前
明明妹妹是他带大的,为什么他人就可以轻易夺走,这一点一点都不公正
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公正,难道精心照顾的,就属于自己吗?人不是动物,无法圈养起来,会在日渐成长之中,拥有了自我的心智
妹妹,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吧
他情不自禁地向,沉睡中的她伸出手,想要轻轻抚摸妹妹的脸颊,但又突然想起自己是兄长,如此想法有违人伦
虞见文猛然收回伸出的手,仿佛才从那种荒唐的想法中,彻底清醒过来,指尖的温度还没有散去,他轻轻给虞见溪盖了盖被子
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刚刚心中存的心思,就能抹除他那份肮脏的想法
她睡得很沉,对哥哥的举动一无所知,微微凌乱的头发,随意散在床榻上
自己绝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毁掉妹妹,不想看见她憎恨的眼神,不想被她疏远
他身为兄长,也是她唯一的家人,更是她的依靠,更不应有这种想法,父亲在天之灵,如果知晓他如此想法
一定会狠狠斥责他,未尽应尽之责,还对自己亲妹妹,怀有不该有的心思,简直大逆不道,有违人伦!
虞见文无声落下眼泪,他恨自己为什么是哥哥,为什么是有血缘的家人,又庆幸自己是兄长,能够陪在身边照顾她
爱与恨,好像自出生起,就注定好了一样,根本不容人有辩驳之地
所以当虞见溪长大越发嚣张,还会每次恶人先告状,被人控诉她无理跋扈时,他却感到心安,于他而言
这都是,妹妹对他的依赖与信任
“哥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我这么柔弱,怎么可能做出欺负人的事”
虞见溪真是人前人后一套,在别人面前威胁打压,又在自家哥哥面前撒娇起来
书院有人成绩优异,拿了个第一,她还生气起来,责怪那人为什么考那么好,害得自己被夫子训斥不上进
那人还从没有遇见,如此蛮横不讲理的人,当即就要反驳她,身为同窗,不能如此专横独裁,大家都是学子
她可不管,反正自己是因为那人,而受到夫子训斥的,不找那人找谁?
“我告诉你,我哥可是南安王,随便一个罪名,就能把你全族给抄了”
“你不向我认错,我就打压你”
虞见溪一口一个哥哥,偏偏她哥哥确实有名声,无论在哪里,提起她哥,都能得到旁人惊叹的回应
那人脸色苍白,跋扈小姐怎么还有个南安王哥哥,迫于南安王权势,不得不认错道歉
如此之事,不下百例。
长久以来,难道虞见文就没有一点察觉,就真的对她一无所知?
这件事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他纵容虞见溪挥霍无度,也能够心平气和地帮她收拾烂摊子,这都是他作为兄长,天生就应该做到的事
虞见溪的跋扈,难道不是他纵容出来的吗?又或是说,他默许了
小时候无法狠下心,对妹妹说糖葫芦不能二人一起吃,因为兄妹应保持距离,长大后也无法狠下心,责备她行事嚣张
因果就是一个圈,曾经种的什么因,就能收获什么样的果
可是为什么,虞见溪慢慢远离自己了呢?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会依靠在他的怀里,也不会再哭着说希望他不要死
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吗?
为什么时光不能重回以前,如果虞见溪一直都长不大该多好,永远不谙世事,永远天真,只需要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虞见文如此刚正不阿,却又如此痛苦,怀揣着痛苦的念头,在日复一日中扭曲,意识到他的感情并不能,随着时间变化而消失时
虞见文看向她的眼神,已然变了质,没关系,妹妹只需要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享受富贵奢靡的生活
在听到她说想要嫁给别人时,终于爆发
“哥哥,我觉得三皇子很帅,我想要嫁给他,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虞见溪很高兴地说道,她当然不是因为喜欢那人,只是她已经长大了,想要拥有自己的生活,所以要结婚
恰好三皇子也一心爱恋着她,想必成婚后,她一定会更幸福,而且肯定是因为她一直待在哥哥府里,才让哥哥找不到妻子
现在正好,她嫁人了,哥哥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找心仪之人,好早日定下婚约,早日结婚
哥哥一定也会很高兴吧?
“哥哥…?”
虞见溪这才发现,他没有回答自己,在听完她说的话时,用一种从没有见过的陌生眼神看着自己,令她胆寒,像是一场沉默的暴风雨
“想要嫁人?”
虞见文面色阴沉,看着她的眼神晦涩难懂,他秉性刚正,为人正直,却一直藏着一份私心,藏着一份见不得光的感情
此刻终于无法压抑爆发
“阿溪终于长大了,想从我这里飞向别处,想离开我去找伴侣了”
虞见文虽是笑着说,却没有轻松愉悦的氛围,也没有打算放手,让她自由的心思
他养大的鸟儿,已经不想停留在他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