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灯上的小人走动了起来,绿灯亮了,斑马线旁四周的车辆纷纷缓缓减速停下。
此时,雨水依旧如泼如倒,势头越发猛烈,仿佛天空破了一个大洞,无尽的泪水从云层倾泻而下。
雨滴敲打在雨伞上,那哗啦哗啦的雨声,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仿佛打击乐器的鼓点,与周围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
伞尖的水珠不时滴落,沿着伞骨滑落,在水泥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雨水从韩鸢萦手上滑落,意外地带来了一丝清凉。
公交站台的轮廓逐渐显现,那绿色的顶棚,在这片雨幕中显得格外醒目。
站台边上已经停留了几位乘客,他们或低头看手机,或耐心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公交车。
每一滴雨水都像是跳跃的音符,汇成了一股股激流,沿着街道流淌。
韩鸢萦站在站台边,一只手握住伞柄,另一只手轻轻按压伞骨的顶部,让伞面朝下,将伞关上。
伞面上的水珠汇聚成流,沿着伞骨滑落,偶尔有几滴调皮地溅到韩鸢萦的衣袖上。
“叮铃~”
雨滴在伞面上跳跃,伴随着清脆的铃声,韩鸢萦将折叠的伞用一手紧紧握着,防止雨水洒落。
另一只手伸进衣兜里掏出手机。
悬浮窗上,QQ消息跳了出来:阮卿嫣:“全世界最好的阿萦,你现在在哪啊?”
韩鸢萦指尖轻触密码键,正准备解锁手机回复阮卿嫣消息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奶奶(其实是雯鹭)”两个字。
韩鸢萦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按下了接听键。
然而,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沉默,没有声音传来。
她的心跳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速,紧张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奶奶?是你么?怎么不说话啊?喂?”
韩鸢萦有些焦急地询问着,但她的声音似乎只是被风吞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安的情绪笼罩着她。
“小萦,病又犯了?”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
对方急切的询问中带着一股担忧的语气,这让韩鸢萦突然感到有些精神恍惚。
回忆起电话里那熟悉而关切的声音,韩鸢萦很快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祁医生,抱歉,刚才有些激动了。”
韩鸢萦礼貌地道歉,同时轻轻捂了捂额头,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方才挽秋老师已经把你请假的事告诉我了,复诊就在明天,记得早点……”
话音未落,“嘟——”一声,对方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祁雯鹭医生反应过来,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失笑道:“小萦,你还是老样子啊……”
他摇了摇头,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眼中却流露出深深的无奈。
因为他知道,韩鸢萦的病情不容忽视,她需要的是更多的关心和爱。
但是就凭韩喻和言挽秋这两个不靠谱的家长,韩鸢萦无论怎么也治不好。
……
总算是挂断了那个漫长的电话。
她站在公交站的雨棚下,目光呆滞,想起与奶奶之间的往事,同时静静地等待着208路公交车的到来。
很小很小的时候,韩鸢萦的记忆里充满了栾奶奶家那个狭小的空间,那是她的整个世界。
栾奶奶的家,甚至没有现在她的房间宽敞,虽然简陋但十分温馨。
小小的房间里,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栾奶奶的爱和关怀。
栾奶奶住在乡下的一个小村庄里,那里的生活简单而宁静。
而与此同时,言挽秋和韩喻的感情却如同秋日的落叶,飘零落地,再也无法复合。
他们之间的冷战持续了整整几个月,彼此的生活仿佛被冰封,没有了往日的温度。
言挽秋心意已决,她想要逼迫韩喻离婚,并且不再抚养韩鸢萦。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狠心的决定,将年幼的韩鸢萦送到了乡下的小屋,交给了栾奶奶。
栾奶奶虽然贫穷,但她的心却如同宽广的大海,能够容纳所有的苦痛和不幸。
言挽秋给了栾奶奶很多钱,那些钱堆在桌上,多得让小小的韩鸢萦都数不过来。
然而,栾奶奶并没有被金钱所动,她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和尊严,用那颗慈爱的心,一点一滴地将韩鸢萦抚养到了八岁。
栾奶奶用她的爱和耐心,为韩鸢萦筑起了一个温暖的家。
让她在艰难的环境中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情。
……
“栾奶奶,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啊?”
小鸢萦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栾奶奶的背上。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半梦半醒之间,小声地询问着。
小鸢萦的心里充满了对栾奶奶的依赖和敬仰。
她之前看到栾奶奶辛苦地干着农活,太阳照得爷爷奶奶汗水直流。
小鸢萦重重发誓:“我也要帮爷爷奶奶们干活!”
栾奶奶转过头,温柔地笑了笑,摸了摸小鸢萦的头,一脸慈祥地说:
“好啊,果然是我乖孙。”
小鸢萦兴奋地跳下栾奶奶的背,拿起旁边的大锄头。
栾奶奶和崔爷爷正忙着干活,没有注意到小鸢萦的举动。
她信心满满地说:“哼,我就不信我拿不起来!”
然而,锄头的重量超出了小鸢萦的预期,她向后栽去,摔倒在地。
她疼得眼泪汪汪,忍不住哭出声来:“呜……”
栾奶奶和崔爷爷听到哭声,急忙跑过来,关切地问道:
“咋了乖?”
“咋摔了啊乖孙女?快点回去让爷爷奶奶看看。”
栾奶奶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叮嘱道:
“乖乖,锄头重重,下次不玩了。”
小鸢萦抽泣着,小声地说:“我以为我能拿起来的……”
崔爷爷心疼地捏了捏小鸢萦的脸蛋,安慰她说:
“乖乖不怕,爷爷给你做个小锄头!”
栾奶奶轻轻地笑了笑,调侃道:“你这老头子……真是的……”
第二天,崔爷爷就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锄头回来,递给小鸢萦。
小鸢萦兴奋地挥舞着小锄头,开心地喊道:
“欧耶!我也有小锄头啦!”
栾奶奶看着小鸢萦的笑脸,忍不住笑着说:
“乖乖有小锄头咯!你这老头子有时候也挺靠谱……”
(故事来源于真实事件,稍加改动)
……
后来,后来啊,十岁那年,韩喻将韩鸢萦接了回去,四年后,也是韩鸢萦的12岁那年,栾奶奶和崔爷爷出车祸去世了。
肇事司机驰骋而去,韩鸢萦去参加葬礼的那一天才知道,她最爱的两个人双双去世了……
周围的雨声潺潺,却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叮~”手机又响起一声提示音。
“啪嗒”韩鸢萦点亮了手机屏幕,一滴泪水滴在了屏幕上。
她点进了悬浮窗,看着阮卿嫣发来的一条条消息。
卿嫣(特别关心):
“阿萦,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来看我了?我劝你有时候多来看看我,不然以后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懂?”
“叮~”又是阮卿嫣发来的消息,但是是条语音。
“阿萦~”
阮卿嫣高音低低哑哑的,仿佛带着微醺,格外撩人。
“什么时候来看我!我快无聊透了!唉,隔壁这小病友又是个自闭症,什么话也不说……你现在还有时间来看我,快来看我,哼……”
韩鸢萦打开键盘并输入“哦?想我了?下午就来看你,阮大小姐,病友一场,既然我好了,当然会来看你的。”
对面的阮卿嫣几乎秒回“好哒好哒,我爱你嘻嘻~”
随后发了一张小猫哇嘴的表情包。
韩鸢萦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等了许久,公交车仍迟迟不来。
在公交站的正后方,一家花店静静地坐落在那里,仿佛是站点的一个美丽点缀。
尽管此刻的雨水还在不停地倾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花香四溢的氛围,那香气仿佛能穿透雨幕,直抵人心。
最近20年来,鸢尾这种独特的颜色在花卉市场上甚是流行。
它那清冷却又充满神秘感的色彩,吸引了众多追求时尚与个性的消费者。
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只为一睹鸢尾的美丽风采。
言挽秋之前也非常喜欢鸢尾花,于是在韩鸢萦的名字中加了个鸢字。
因此,最近这段时间,售卖鸢尾花的花店生意异常火爆,销量节节攀升,花店的生意越来越好。
“进去避避雨吧,顺便看看花,等一下公交车来了出去便是。
买几朵给阮卿嫣,既然我都这样说了,答应下来了,我也不可能爽约。”
“欢迎光临,小姐是第一次来本店吧,需要买什么花呢?
或者说一下想买的花的寓意,我根据大致来进行挑选。”
“我希望送花的那个人早日康复出院,并且友谊长存这个季节有这种花吗?”
韩鸢萦低垂着睫毛,不由得想起她们那时候的点点滴滴。
“黄色鸢尾花,它的花语是友谊永存、开朗活泼。紫罗兰的花语是高洁和幸运……”
听到鸢尾花三个字,韩鸢萦愣了愣神,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
“黄鸢尾花五朵,包装一下谢谢。”
韩鸢萦边逛着花店,边说道。
“祝你的朋友早日康复治疗,你们的友谊长存。”
谢涟榆眼角一颗泪痣挂在眼边,她撩了撩脸边的碎发,挂在了耳边,一双桃花眼微眯,好像似笑非笑的看着韩鸢萦。
她将手中黄灿灿的鲜花束递给韩鸢萦。
她接过花束,正当准备离开时。
“姐!给我拿把伞!”
此时店里进来了一位男生。
他一头乌黑的微分碎盖,微微拂动,显得自然而富有朝气。
虽然身穿校服外套,但外套则是敞开的,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衬衫。
谢行焉一手揉着头发,一手拿着自己的半框眼镜。
他粗喘着气,手正撑着旁边柜台,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眉毛下一双微眯着的桃花眼。
谢涟榆变了变脸色,一脸不屑:“后台倒数第二个柜子,有把伞,臭小子你又去哪里混了?不会逃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