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程少商从程府出嫁。
头几天,皇后一直陪着少商,将一应规程来来回回地说给她听,生怕她的姑娘在大喜之日犯了忌讳。并且一再的叮嘱道,她不适合出席她的婚礼,绝不允许少商为了这件事去和陛下吵架。
少商心中难受,可是想到皇后的病情,也只有听话了。
太子娶妻,不同于平常人家娶妻,既是娶妻,也是册立太子妃。
六礼俱全,十里红妆,授金宝,金册,为了抬高少商的地位,文帝直接将未来皇后的凤印给了少商。
满城的百姓,大臣,世家公子女娘,在台下看的惊呼不已。
有人感叹程家命好至此。
有人笑话程少商一女许配三人。
更有胆子大的,直接辱骂太子为保帝位,娶自己的弟妹……
不过,这些话,高台上的子端听不见,少商听不见,他们只听着婚典的内侍,指挥着走完一遍又一遍繁琐的流程。
文帝泪流满面,越妃强忍着泪水主持大局,程赴一脸志得意满,程家夫妻既烦忧又欣慰,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
洞房花烛。
在最后一道规程,饮合卺酒结束以后,服侍的女娘和内侍说了几遍吉祥话,便退出了。
新房内,只留下了子端和少商。
他歪着身子,看着他的新娘。
不得不说,这京城第一美人还真是名不虚传,这些年,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程少商,承认了他小妻子的美貌。
她眼眸春波流荡,妆发华丽妩媚,艳光四射,和喜袍上的耀眼的凤凰相得益彰。
少商殿下看够了吗?
她软软地开口,直勾勾地朝他看去。
文子端娘子倾国倾城,看一辈子也是看不够的。
子端开口便是不正经的话,只觉得这婚结了便是结了,倒也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可接受。
少商那便留着以后看吧,我伺候您更衣。
言罢,她起身,拖着长长的裙摆,便向子端走去。
文子端娘子稍等,更衣不着急。我还有军务要处理。
什么?军务?大半夜的,哪个不开眼的将军会来打扰太子殿下的洞房花烛?
文子端这理由扯的也太过荒谬。
少商殿下,你我既已成亲,夫妻一体,您有话不妨直说。
她站在当处,直截了当地问道。
子端见瞒不过,便说道,
文子端你我二人成亲是为完成皇后遗愿,你知道,我也清楚。我虽非深情之人,但也知洞房之事必得两情相悦。
文子端不知娘子如何想?
程少商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但她不愿意将这拒绝洞房的罪名,无法传宗接代的罪名揽到身上,便说道,
少商既然殿下已经做出决定,妾身自当遵从。
少商心想,日后陛下越妃怪罪起来,你自己交代去吧。
文子端既然如此,我便去内室了。
少商内室?我们不就在内室吗?
少商疑惑道。
他轻轻按动机关,那副山水画的后面,竟又出现了一间内室,一应生活物品,床铺俱全。
子端傲娇地说道。
文子端本宫好歹也是一国太子,连个安身保命的机关暗道都没有怎么行?休息吧,夫人。
就这样,一个睡内室,一个睡内室的内室,太子与太子妃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起了日子。
当夜,两人一个在内室,一个在内室的内室,都一夜无眠。
少商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子端的一言一行,他看自己的眼神,肯定不是厌恶,可是他和她逗乐的话,却也透着疏离。她自诩为聪明绝顶,能看透人心,却怎么也看不透她从小到大认识的,如今成为夫君的文子端。
她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理洞房花烛之事,难不成就这么糊糊涂涂地过吗?
至于内室的内室,别说思绪清明,子端站在还没有缓过劲来,在内心深处,他仍然无法接受少商以他的妻子相称,明明前几个月他还称呼她为弟妹。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少商的倾城之貌,玲珑身段,他都看在眼里,身上更是燥热难当。可是他却完全没有碰触她的想法,既然她嫁给了他,便是他日后要倾尽全力守护的人,他会尽到一切夫君的责任,不让她受伤害,可是,这样的责任何时是个头呢?
……
新婚第二日。
子端从内室的内室出来时,少商已经将自己收拾地利利索索。
她不喜欢那些太子妃规制的衣袍,又重又花,自己在陪嫁的衣服里,找了一件鹅黄色的纱裙。
清新脱俗,给早晨还睡眼朦胧的子端清爽的一击。
文子端收拾好了,便出去吧。先去拜见父皇母妃。
他没有多看一眼,只冷冷地说了一句。
昨天晚上还和她逗乐了几句,今日怎么就又变成冷冰冰的样子。
她倒也不生气,只收拾了衣裙便出去了。
子端回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白花花,毫无痕迹的白布,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拿起了她桌上的一只珠钗。
……
和文帝越妃的早饭,倒也吃的欢快。
他们二人本来就不是守规矩的人,又娶了个不守规矩的儿媳妇,在饭桌上你一句我一句,这多早饭吃的好不热闹。
就是那文子端,只低头吃饭,偶尔陪陪笑容,多余的话也不说。
倒是礼节上做的周全,总不停地给她夹菜,手还往她这边挪,手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掌心,碰的少商从掌心痒痒到心窝窝。
看得旁边的文帝夫妻不住地笑。
少商心里了然,知道这太子殿下是把戏做足了。心想,不亏是心机深沉的文子端,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破绽。
她转头看他,巧笑嫣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回应他的碰触,这小夫妻让人看来,怕以为是情深义重,你侬我侬的恩爱之人了。
早饭结束后,越妃将少商带到了园子里,两人散着步,越妃和少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越妃嫋嫋,我这个当娘的唠叨,你别嫌弃。
少商母妃,您说什么我都听着。
早年间,越妃一直护着她,虽然并不和皇后那般亲近,但她是愿意听她说话的。
越妃今早,我看了内府送来的档案,还有你们小夫妻床上的那块白布,知道你们昨夜洞房花烛过的顺利开心,当娘的很开心。
过得顺利?这是哪里话?
她来不及深究,又听越妃道。
越妃子端这孩子我知道,性子冷傲,不爱搭理人,可是他绝不是有坏心之人,你放心,此生,他定会护你周全。
她听着越妃说着子端,心里又腹诽了起。
“性子冷傲,不爱搭理人”这倒是实话,至于能不能护她周全,少商是不敢期许未来的。
越妃少商,你如今是太子妃了,上上下下的多少人盯着,你不能再随意的出入冷宫了。
少商可是,皇后的身体?
少商一听是皇后,又开始着急起来。
越妃我知道你心疼皇后,陛下和我也心疼,陛下前日又派人去西域取了些天山雪莲,给皇后寻药,能撑一天便是一天。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内侍,每日和你汇报皇后的身体,你不必烦忧。
少商谢母妃。
越妃你若实在想皇后,就趁夜深人静的时候,乔装一下,去冷宫看看她,记得,万不可自己行动,叫上子端。他最会乔装了。
她自然知道,年少的时候,他们几个熊孩子经常乔装去京城的夜市里玩,闯了不少祸,一帮子人没少挨自家爹娘的打,每次都是她挨的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