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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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个人好温暖。
悠仁这么想,感受著对方像蟒蛇般绞缠的力道,还有细碎隐微的颤抖。 「没关系。 」他说,轻轻拍著宿傩的背。 「我在这里,没事的。 」
他任凭宿傩像要将他拦腰折断般拥抱著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耳边的叫嚣喧闹被屏除在两人的世界之外。 他等待著暴风雨般的愤怒平息;直到众人畏惧的暴君离去,而那个聪明又幼稚的哥哥归来。
在五条老师赶来之前,他们一直拥抱著彼此,就像小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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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傩的房间内,悠仁跪坐在地板上低著头,房间的主人则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冷冷俯视著他。
除了没有那张诡异的清单,一切看起来似曾相识。
「你到底在想甚么。 」宿傩的脸色看起来仿佛聚集了全世界的不幸,怨气突破天际。 「从四楼斜跳超过十公尺到三楼来,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你想死吗? 」
「还不是为了阻止你。 」老师的训斥、好友的咆哮、现在是兄长的兴师问罪,简直棒极了。 「你看起来一脸要把人家给宰掉的样子。 」
「啊? 」宿傩拉长音调。 「你就为了那个疯女人? 」
才不是,悠仁心想。 「甚么疯女人,你不是说各取所需? 这样说自己的…… 呃…… 伙伴糟透了。 」
「明明是她先动手。 」想到飞来横祸的那一巴掌,宿傩心头的邪火又重新燃起。 「我根本没对她做什么。 」
「…… 的确,你看起来是没做甚么。 」悠仁回想起那时的场景,提出一直梗在心中的疑问。 「那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
「我怎么知道? 」宿傩恶声恶气地回答。 「那女的突然跑过来和我说到此为止、又讲了一大堆没血没泪、冷酷无情甚么的,我只不过问她一句『你是谁』而已。 」
哇喔,悠仁心想。 怪不得会被打。
但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那女孩的心情。
「虽然动手不对,但是你这样也没好到哪里去,好聚好散不行吗? 就算不留恋也至少好好感谢人家曾经的陪伴。 」
「我才不要。 」宿傩转过头去,冷哼一声。 「她哪来的资格对我比手画脚? 」甚么注定一辈子没人要活该孤老终生,简直胡说八道──就连小鬼都没这么说过他!
「你这是甚么幼稚的反派台词? 」悠仁吐槽。 「也没叫你去讨好别人,基本的礼节总该有吧? 你是远古时期的穴居人吗? 」
「我才不需要。 」宿傩回答。 「那种事情你负责就好。 」
悠仁张开嘴,想说些甚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想起上交的志愿表、经过教室办公室时听见的只字片语,还有宿傩宣布要离开这里时漫不经心的语气。 以为已经能够放下的种种又被翻出来摊在日光下,撕开疮疤重新流出鲜血。 低频的耳鸣钝重敲打著鼓膜,仿佛海浪一波又一波在他身上碎裂。
他好想冲回自己房间,用棉被蒙住头缩成一团。
「…… 可是你不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悠仁低声说。 「我不可能帮你处理一辈子。 」
大概是难得一见的丧气话终于敲响了宿傩脑海里的警钟,他放下脚坐直身体,仔细端详著情绪突然低落的悠仁。 「那又怎么样? 」
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