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的声音再次出现,猖狂地嘲笑着他的愚笨。
“你真的以为自己有资格得到幸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想你身上的那些人命吧,自欺欺人的可怜虫。”宿傩再次大笑着,笑声在空无一人的街巷里回荡。
“那些人命?什么人命,”虎杖蜷缩着蹲下,茫然又恐惧地像宿傩追问着,“哪里来的人命?宿傩,宿傩,你到底还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啊宿傩?!”他抬起头,试图寻找一个能让自己坚定信念的目标,满是虚假欺骗的城市里,除自己外唯一真实存在的竟然是他恨不得同归于尽的两面宿傩。
虎杖崩溃地抱头大喊:“宿傩!宿傩!你他妈的告诉我啊!宿傩!”
恶劣的鬼神只是讥讽地看着他的崩溃,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宿傩看着虎杖越发大声的嘶吼与咆哮,看着他用力地捶打地面,看着他手从破皮到出血,看着他的手骨终于承受不住主人肆无忌惮的施力而发出崩裂的声响。
宿傩终于忍不住出声,回以他更加狂放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终于笑够了,一片白色的和服衣角飘落在虎杖面前,下面是一双踩着木屐的脚。
虎杖抬头,仰望宿傩那张与他相同又天生冷酷的脸。虎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赤色浸湿小块白色的布料,渗透出裂状的蜘蛛纹路,还没来得及质疑他为什么能直接出现,就见宿傩对他勾起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
他说:“喂,小鬼,涉谷的那些死人,你也好意思全都忘了?”
「涉谷。」
厚重又沉闷的记忆伴随着关键词出现,蛮不讲理地填满整个大脑。于涉谷一战重伤后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才恢复的伏黑、在涉谷一战中失去左眼同样身受重伤差点死亡的钉崎、因狱门疆而惨遭封印被困许久直到第二十根手指下肚才解放出来的五条老师……那些被遗忘的东西不约而同地在此时被找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就是,在知道大家都活下来之后,他好像,掏出了自己的心脏来着?
撕裂般的痛楚揪得整颗或许都不存在的心脏隐隐作痛,虎杖捂住胸口跪倒在地上,恍惚中看见周遭的景色化为碎片剥落,那些自他开始怀疑时便渐渐浮现的记忆与突然涌入的大量记忆拼合在一起,还原出事件原本的面貌。
他已经死了,死因是自己对自己(「罪人」)的处刑。
“枉我好心救你,”宿傩一脚踢倒不做反抗的虎杖,将他踩在脚下,“老老实实沉浸在梦里不就好了,就这么想死?”
虎杖顺势倒下,抬眼和满脸无趣的宿傩对上视线,“我本来就该死了,反倒是你,就这么不想死?”他也笑起来,笑得和先前的宿傩有七八分相似,“什么嘛,吓死我了,原来是你这个胆小鬼怕了呀。”
宿傩冷哼着不屑与他呛声,虎杖只当他是无法反驳,笑容越发灿烂。
虎杖笑得越是开心,宿傩越是不爽至极。他脚下用力,虎杖腹部被他踩得下陷,内脏破碎的沉闷声响伴随着唇边溢出的鲜血一同出现,虎杖吐出一口血,呸掉残留的血沫,朝他张开手,这是一个索求拥抱的姿势。年轻男孩看起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笑眯眯地:“和我一起醒来下地狱去吧,能在地狱有个认识的人作伴也不错,其他人都是要上天堂的,跟你一起在合适不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