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王府内,季元姝与萧若风并肩而立,明明是月明星稀的夜空却感到无比孤独。
萧若风取来了披风,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给季元姝披了上去。
“你今夜来找我,所谓何事?”
“若风,我想见陛下,可否为我引荐?”
闻此,萧若风微微一愣,手掌在广袖之下紧握着:“为何要见陛下?”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后悔了,不禁扭头去望皎洁的月亮,冷冷地月光洒在脸上映着一层银辉。
没听见身边女子的声音,他还是忍不住看向她:“现在吗?”
“嗯,现在。”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萧若风还是点了点头,她没跟他说过她的身份,可是他还是冒着危险带她入了宫。
北离皇宫内,御书房中灯光微弱,太安帝静坐于书桌前,忽然间烛火晃动了一下,他警惕地看着屋内。
抬眸间,只见门口出现了一名手持长剑的女子,太安帝看清她容貌的那一刻,眼神瞬间亮起了光。
他连忙起身,朝着那名女子蹒跚走去,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季元姝举剑止住了他的脚步:“再往前一步,我会杀了你。”
太安帝缓过神来,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若朕死了,琼州便真的要覆灭了。”
“你将我逼出来,为的是什么?”
太安帝负手而立,背对着她,背影看起来格外孤寂。
“我只是不希望你在琼州一事上出什么差错。”
季元姝冷笑着,举剑又走近一步:“你下令攻打琼州不就是为了把我逼出来吗?你目的达到了。”
闻此,太安帝转过身来,走近了她,脖子与长剑仅有一拳之隔。
“蘅儿,舅舅只是希望你能回来,你依旧是公主,舅舅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听见他的话季元姝不禁笑了出来,当真以为她稀罕做什么公主,杀父之仇、灭国之恨,此间种种谁又能忘得掉过去?
季元姝收回了长剑,从怀中取出一支断箭递给太安帝:“当年是你带兵灭了西楚,这种箭矢你不会陌生吧?”
太安帝顿了一下,接过箭矢细细看了一下:“这个是西楚特制的箭矢。”
闻言,季元姝不禁提高了声音:“你确定?”
“自然,当年是朕亲自带兵,所用的箭矢是上等玄铁,是常规箭矢,可这支箭头上做了勾状,是西楚独有的锻造工艺。”
与她得到地消息没错,北离军中所用的箭矢都是钝头的常规箭矢的,只有西楚军中用的是带勾状的。
而且这只断箭上还有西楚地标记,当年扶盐城的幸存士兵在那场大战中活了下来,自然也做不得假。
“还记得扶盐城一役吗?北离是怎么拿下的?”
谈及那场战役,太安帝走了几步,淡然地说:“朕率兵打过不少战役,偏偏那场战役最为怪异。”
当初两军交战,西楚援军明明可以将其一击毙命,不知为何却击杀友军弃城而逃,以至于给了北离喘息的机会,一直打到了西楚国都。
担心季元姝不信太安帝又郑重地说:“如今过了这么多年朕也不会骗你,若当真是朕的安排,为何会折返击杀残兵而不是举兵进攻首都呢?”
也是,战场之上用兵之人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那就说明是西楚内部出了问题。
“还有一件事,我问你,我母亲是否尚在人间?”
太安帝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当时慧宁殉国未死,我将她带回了北离。”
“她…过得可好?”
“伤了根本,这些年一直缠绵病榻,她知道你还活着的,想着见你最后一面,可是…朕一直找不到你。”
季元姝沉痛地闭上了眼睛,心口传来阵阵刺痛,险些没有昏厥过去:“琼州没打算起兵,所以请你不要下令攻打琼州。”
“朕本来就没打算对琼州动手,我收到密信得知你在天启,暗中让若风寻找你的消息。”
说完,他看了一眼门口,无奈地摇了摇头:“无奈之下青王来请命,朕便想着借此引你出来。”
最是难测帝王心,季元姝不禁苦笑了一下,将长剑握紧手中。
“蘅儿,舅舅是真心疼你的。”
“陛下,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所以不打算做回姜蘅。”
闻言,太安帝脸上染了几分无奈,他坐在椅子上,轻叹了一声:“朕可以不强求你,但你必须让琼州归属北离,你知道的,南诀蠢蠢欲动,若真的开战琼州不可能安能无恙。”
此话说的不错,琼州位于北离与南诀中间,若南诀开战必须要撕破一个口子进入南诀,琼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的琼州纵然有兵有马,可背后无大国随手被人觊觎着,若得到北离的庇护,南诀也不会以硬碰硬。
“给我时间,在此之前,你不得插手。”
“自然,待琼州归顺后,朕会让你跟你母亲见面到。”
季元姝不语,抬步离开了书房,太安帝跟上去,临近门口时停下了脚步,眼睁睁看着她隐在宫墙的拐角处。
“慧宁啊,蘅儿很像你。”
萧若风在殿外来回行走,面上满是担忧、见季元姝出来后连忙拉着她的胳膊打量了一番。
“没事吧?”
见他这副样子季元姝只是摇摇头:“没事,今晚多谢你了。 ”
见此,萧若风收起手,脸上泛着笑意:“我什么都没帮到你,你谢什么……”
季元姝面上无波,静静地看着他:“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吗?”
面对她的质问萧若风只得点头,略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不久之前知道的,我没告诉别人你的身份,连父皇也没有……”
不等萧若风说完就被季元姝打断了。
“谢谢你,若风。”
因着这一深闺谢谢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亦如今夜的晚风一般轻柔。
“我送你回去吧。”
“送我到柳月公子府上吧,我出来这么久没跟他说,恐怕他要担心了。”
闻言,萧若风脸上闪过一抹异样:“你现在住在柳月师兄那边不方便吧,不如去…”
“柳月公子很照顾我,倒是若风你,明明早早就被封为琅琊王了,怎的还尚未搬府?”
萧若风只是笑了笑,转而看向季元姝得眸子染了几分笑意:“待兄长迎娶易姑娘入府后我便开府,届时元姝得来啊。”
“自然,到时我会带着灵剑宗最好的酒来贺喜。”
“好。”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约定,可他却很是期待,今夜的风吹得不禁醉人,连着他自己都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