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一下就黑了下来。整个宿舍楼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号与抱怨不,少人在学猴子叫,活像是在迎接美猴王的花果山众孙。杨磊摸黑找到了台灯,放到了宿舍洗手间。县城的高中男寝一般是没有洗衣机的。洗漱完后,还要手洗衣服。他把灯放在台子上,又调成了暖光色。橙橘色的光打在杨磊身上,整个人好似是一则旧胶卷中那种路人甲,在电影结局中路过只属于男女主的绝美夕阳。
由于他就读的这所高中的晚自习要上到十点半,不少人在洗漱完后便匆匆忙忙地上床睡觉。有的人甚至连衣服都没洗,倒头就是睡。杨磊往往是忙到最后的一个。一来是懒得和室友争狭洗漱空间,二来他又有不轻的拖延症。所以往往要到十一点半才能上床睡觉。
一斛酒红色羽毛突兀地冒了出来。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来者是谁。齐栾。一个喜欢在半夜穿一身红的“怪人”。将一桶衣服放进了水槽里,和杨磊一起洗上了衣服。“齐栾”,杨磊忍不住又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与其他人似乎不是一个图层的。他手背上必有个墨染红蝴蝶纹身的,颈上带着红包皮质项圈,带着一串朱砂项链,手腕上的是带着红黑流苏与佛珠的编绳。齐栾身上有股杨磊不能理解的“反叛意识”与“妖艳劲”。这种感觉来自两个方面,前者源于杨磊的“乖学生”性格,后者则是因为身份本能。他本能地疏远齐栾,就像是对待蛇毒莓果一样敬而远之。
齐栾这半年来好多次主动向杨磊示好,却一直得不到期望中的“回应”。杨磊很有教养,可在齐栾眼里也就剩下了“教养”。两人不约而同地静默着,各自低头洗着衣服。借着昏暗的灯光,齐栾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体面人”,从头到脚都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只在手腕处露出了一丝叛逆——一枚浅绿翡翠手镯。学校原则上是不允许佩戴手饰的,但也没太严格执行,主要还是看班主任的要求。出于缓解尴尬,杨磊主动问起了下个月的联考,却不料勾起了齐栾的压抑了好久的交流欲,“可不是吗!上午考语文,下午考四选二。第二天考数学,历史,英语”他声音越说越大,直到某个忍无可忍的室友从他们没有注意的地方冒了出来。
“你们他妈的声音小点行吗!天天吵,别人不睡觉了!”那人睡眼惺忪,刻意压低了声音朝齐栾恶狠狠地骂到。
“好了,好了,我不吵了。你赶紧去睡吧”齐栾好说歹说地才把室友哄好。回到水龙头处,把桶里的水倒掉,衣服也没晒,就上了床。他突然想到了明天的早上两节课都是数学。为了避免被他们的班主任一顿血骂。“晚上是不是又玩手机了?你高考是不是不准备考了?还是说你想好去单招了?……”“天天晚自习上到这么晚,第二天又起这什早,谁不要睡吗…”他朝天花板自言自语个不停,直到杨磊洗完衣服,他才自顾自地睡死了过去。值得杨磊庆幸地是这个宿舍中没有人打鼾,他至少能安稳睡上几个小时。他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上了床,在旋转的幻想宇宙中睡去。梦里有六个人,一个人戴着红色项链,一个人戴着绿色
镯子,一个人戴着蓝色耳垂,在三个路口分道扬镳…………
“杨磊!!!迟到了!!!!已经六点四十了!!!”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