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纽约,春。“我赢了!”面前的女郎兴奋地将一桌筹码揽入怀中,无意中打翻了我的酒杯。她几乎没有查觉到袖子上的白绒花染上了葡萄紫。我注意到了她那张混杂了青春,酒精,化妆品的脸,精致,又充满了男孩子气。“怎么了,杰拉德,上帝收走了你的运气了吗?”女郎用她精灵一般的蓝眼睛盯着我。我没法回答她。我甚至愿意一直输给她。我提出再赌一局,她欣然答应了。我们同时抛出骰子。她兴奋得大跳起来,“两个六点!!”她大声叫到。我又一次输给了她。我将两百美元向上贡似的交给了她,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钟声响起,那是午夜的前奏。往往也意味着爵士乐的开始,在曼妙的爵士乐中,“塞壬”却匆忙退场了
她与周边的男伴打过招呼,用亦真亦假的理由表达以搪塞为目地的爱意,然后给杰拉德留下一个神秘的背影,如蝴蝶一般消失在温柔夜色中。
“我爱你,泽尔达”我终于吐露出心声。
她听见了。我敢用生命打赌,她一定是听见了。她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杰拉德一眼。
在无数香槟色渡金气泡中,在无数的潘趣酒的欢笑声中,在爱意与股市呈几何式增长的无眠之夜中,在喧闹的黄金时代灿烂星光下,她笑了起来。
一个有些悲凉的笑,一如被打碎后重新拼凑起来的笑
“再见,杰拉德”她如此说到。
1925年,上海,夏。舞场的灯光仍旧那般迷幻,一会变蓝,一会变红,一会变绿。我正和一些人说着话。突然,我手上夹着的烟不知因为看到了什么从手指间跌落,我又看见了她。她正在舞池中跳着舞。我发了疯似地冲向她,爵士乐响起,在距离她只有几米的位置,我看清了她食指上的戒指。一个漂亮的蓝宝石戒指,和她舞伴食指上那个戒指一模一样。我停住了,转身回到了阴影中。她结婚了,最少也是订了婚。她笑了,一个充满欢乐的笑。他们都深情地注视着对方,好像这样就能走进对方的心底了。枪声不合地响了起来,人群慌乱了起来,纷纷争着向外跑。泽尔达在逃跑的过程中注意到了一个仍在原地驻足的身影。她在想自己见过他吗?
在无穷无尽的晚宴上,在一个又一个男伴的身影边,在美国,日本,中国或者是某个不值得她铭记的酒吧里。她记不起来了。在晨暮光中,在无数枯萎了的兰花中,她从来就记不起过去某个偶然的时刻。
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醉,拥抱着空无一人的夜色。
1929年,美国,华尔街。一切都结束了。人们疯狂挤兑着债券,他们哭着,闹着,甚至是发了疯似地笑着。广播里仍播着永无止境的爵士乐,富豪们仍在享受着盛宴。
美国梦碎了。我戴上了帽子,准备离开这里。一个孩子的哭声突然吸引住了我,一种无名的恐惧充斥着我全身。一位女士从高楼上跳下,当场死亡。我看见那人食指上的蓝宝石钻戒,在阳光下,我发觉那不过是一个赝品。一个比真正蓝宝石更加美丽的赝品。
梦境开始消逝,一切重新融入无边的夜色中。
“夜色真美”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他突然理解那个笑容了。一个幻梦破碎的预言。
“这是第三篇稿子了”景云生无可恋的朝天花板叫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