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良娣

萧府，正厅。

　 刚迈进厅门，萧映意便感到了紧张，萧依若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萧映意回握，示意她不必紧张。但此刻厅门紧闭，屋子里很清冷，不似往日，人来人往，到底何事？萧映意皱紧眉，双双与萧依若行礼：“孙女（女儿）见过祖母（父亲母亲）。”

　　萧博言轻轻点头，老夫人脸上很平静，叶氏也是。老夫人道：“坐罢，不必太拘礼。”

　　“谢祖母。”二人谢过，落座。大厅内，自然还有内眷未到。

　　“轻轻迟来，见过祖母，父亲，母亲。两位长姐安好。”萧轻轻虽在外头蛮横一些，在内里却是收敛得很。方才还一袭鹅黄衣衫尽显娇俏，如今却身天青略显朴素，低眉顺眼，乖巧异常，这也是她过人之处。

　　老夫人未曾多语，只眉间神色略为不满，“起，坐罢。”叶氏倒是安抚一笑。叶氏为人算良善，却不软弱，对萧轻轻向来宽容一些——也不过是看她年幼丧母的份上罢了。

　　“儿媳来迟，罪该当罚。”二夫人温氏入厅却跪地道。

　　“可是阿妍又……”老夫人也没有把话说完，但内里意思，在座诸人也都是心照不宣。

　　温氏的神情早已言明一切，老夫人略带伤感地叹口气，轻声道：“不怪你，快些坐下。”

　　温氏谢了恩，萧映意姐妹又行了礼，几人入座。

　　萧博言环视众人一周，然后余光定格在萧依若身上，目中闪现一丝隐晦的复杂，消散了，没有人看见，但叶氏明白此意。

　　旋即，萧博言已收整好，讲道：“如今朝野安定，圣上膝下更是只余靖王一人。故靖王殿下，需良娣萧氏一位，温柔贤惠，端庄大方，知书达礼，秀外慧中，”萧博言略顿了一下，“及心思单纯。”

　　“心思单纯”四字一出，满座皆惊，如今不提萧家，便是满晋城的名门世女，谁还能是单纯的主儿？若当真如此，只怕早无立足之地了罢。

　　“靖王的要求可是新奇。”萧映意冷笑道。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他该不会是想找个单纯的好掌控罢？”萧依若此刻也正色了起来。她们世家子女，对政事，从来便听之论之，风云变幻，只求平安。

　　“如你这般，也能猜到他心中所思的一二，世间哪里有纯良至善之人？”萧映意皱眉道。然她眼前偏出现一人，一袭白衣，如素净的茉莉，褪去华饰，一跃而下，做回了自己。她知道是有的，只是她，不属于这里。“你的善良，不可能没有锋芒。”她喃喃道。

　　此时议论声已止，萧博言道：“沁妍年纪尚幼，不宜参选。其余三者，斟酌考量，当选之日，衣饰，礼仪，言谈举止，均不可出错。若果入府，切记，树大招风，兵来将挡，去罢。”

　　众人行礼待退时，老夫人忽道：“映意，你留下陪我说说话。”萧映意称“是”，便先留下。

　　萧依若倒觉得无妨，姐姐素来受宠一些，便是说什么，也只会与参选有联系，可惜她不感兴趣。而萧轻轻则攥紧了帕子。

　　“祖母留孙女何事？”萧映意没有太多惊喜，到底她也不愿入王府。勾心斗角的日子，她过惯了也过够了。

　　“映姐儿，你跟祖母说实情，有没有对那个位置动心？”老夫人拉着萧映意的手，有些紧张，她是真怕自己最中意的孙女走上那条不归路。

　　“禀祖母，没有。”萧映意干脆利落地道。她委实对良娣之位不感兴趣，她只愿放下世间烦扰，与爱人携手天涯。

　　老夫人点了点头，很好，遂道：“映姐儿，记住前朝皇后江氏，不要忘，善良必带锋芒。”

　　江容秋，这个名字绕在她心上很久了，她不会也不能忘。皇后江氏，一袭白衣，做回自己。悲剧，却也令人欢喜，她不再是皇后了，只是江家嫡出，温柔善良的长女。

　　于是，萧映意轻轻点头，退出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