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们俩怎么没去看庄墨韩啊?”墩墩跑屋里找他娘亲去了,滕子荆也坐过来。
“庄墨韩?谁?”
“北齐文学大家,跟着北齐使者来谈判呢。”天禄无奈。
“不是?那咱们去干什么去?”
“之前诗会上咱们那两首诗出去,整个庆国都拿咱俩当文坛希望呢。”
“说起来,我是背的,你还真是自己写!这个喷不了,这个真牛。”
“我都几千万年的阅历了,跟你比那就是犯规。”天禄起身拍拍衣服,“行了,就这样吧,我还有的忙,有时间我再过来,子荆注意安全,最好能搬个地方住,别让李云睿那厮报复了。”
“好,我明白了。”滕子荆起身相送。
“走了。”
庄墨韩和北齐使团一来,鉴察院一下子忙起来,从福楼里经常看到来买点心垫肚子的情况可以看得出来。
“鸿胪寺与北齐使团谈判,你也去。”暗室里,陈萍萍小心翼翼浇着他的花草,一身黑袍的天禄在旁边站着,“陛下准许,你多见见,多学学,日后才好接我的班。”
“是。”
“去吧,先去鸿胪寺看看,熟悉熟悉。”
“好的院长。”天禄行礼退下。
鸿胪寺早就布置好了谈判场地,天禄到达以后立刻有人前来引领,毕竟陛下亲封,大概率是下一任鉴察院院长,没人敢怠慢。
“好了,我知道了。”大概转了一圈,天禄也摸清楚了些,正准备走,跟范闲撞了个正着。
天禄:!
范闲:?
“这位是......”范闲假装不认识,看向旁边的辛其物。
“这位是鉴察院的陈监事,也是谈判团之一。”辛其物赶紧行礼,还不忘拉范闲一起,“陈院长亲自推荐,陛下特许,可谓位高权重!”
“这么厉害?”
害怕露馅儿的天禄匆匆忙忙点个头就逃,顺便悄悄给范闲比了个大拇指。刚出鸿胪寺,被她小师傅影子堵个正着。
天禄:死喽,不怕受伤。
“影子大人?”范闲也出来了,“陈萍萍找我有事儿?”
“是你们两个。有人要杀陈院长。”影子语言简洁。
“天底下想杀他的人多了。”范闲不在意。
“不出半个时辰就要动手。”
哈?有人要动她的萍萍院长?想屁吃呢!天禄刚要开口,范闲抢先一步。
“陈萍萍人呢?”
“在鉴察院。”
“那没事儿。”范闲准备走。
“现在院长身边已经没人了,庄墨韩进京了。”影子依旧只挑重点说,“一处的人都去保护庄墨韩了。”
“......”天禄有点想给她小师傅一脚。
没人了你还跑出来!
“陈大人也上车吧,抓紧时间。”范闲果断下决定。
一行人匆匆赶到了鉴察院,范闲二话不说推上陈萍萍就走。本来准备逃出去,谁料那些叛徒已经蹲在那里等了,范闲一看,立刻带人转头进了地牢,顺着陈萍萍的指引就进了死胡同。
天禄:院长你认真的吗?
“死路?!”范闲麻了,“那进来干什么啊!”
“这下糟了!我不能死啊!”王启年捶胸顿足,“我未曾与夫人知会过私自就死了,她一定会生气啊!”
“这般境地,你怕的是婆娘生气?”影子深感不解。
陈萍萍低着头在揉毛毯,范闲还惦记着外面的司理理,要走钥匙把人带进来,现在正趴在关肖恩的牢房上看。
天禄:能不能给我个正常队员?
喊杀声突然清晰,想来是暗道门被破,那些人冲进来了。
天禄默默压住腰间黑色的弯刀,范闲则握紧手里的匕首,就连王启年都从靴子里摸出把小刀。
“还有一个办法能活命,他们要杀的只是陈萍萍。”影子突然开口,“我们可以先杀了他,用他的人头换你我性命。”
你在说什么!小师傅!天禄震惊的看向影子,连伪装都忘了。
“小师傅,你怎么这样!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去动院长一根手指!”
“天禄?!”影子立刻慌了。
怎么是他小徒弟!
“闲闲哥,我们杀出去!”天禄知道露馅也懒得再装,一声令下,她和范闲两道身影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刀光剑影间,两人已是满身鲜血。
从小就一起被五竹毒打过的两人充满默契,天禄弯刀正面出击,范闲手持匕首迂回补刀,配合天衣无缝,加上甬道狭窄,竟然真的将冲杀者击退了。
可范闲也刚刚八品,天禄力量暂封,揍李云睿时停时令又耗费大部分灵力,还未恢复,现在算起来也只有刚到九品左右,面对一大群同为七八品巅峰的人,两人还是挂了彩。
“还挺疼。”好不容易击杀所有叛徒,天禄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朝范闲龇牙咧嘴,“这群家伙运气好,就算我古龙大权封禁,若是没有在李云睿那浪费力量,化龙撕了他们也是分分钟的事儿,哪儿需要赢的这么狼狈。”
“你藏的还真深天禄,我还真没怀疑过你没有真气这事儿,结果你背刺我!”范闲抹掉脸上的血,朝被王启年推出来的陈萍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天禄在看到影子时一个转身背对着他,铮的一声收刀回鞘,整个人就连刀柄上的挂饰都透着愤怒。
生气了!别想哄好!
朱格急急忙忙赶回院里准备汇报突发状况,结果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片狼藉,同僚倒了一地,那位监事和范闲站在正中央,身上都有不少皮肉伤,并且隔着骨质面具和一身黑衣,朱格都能感觉到小监事身上的怨气。
“院长,这是......”什么章程啊?
“我安排的。”陈萍萍笑眯眯的。
“我这就叫人来清理。”朱格明白,也不多问。
“你应该在监视北齐的庄墨韩,怎么回来了?”陈萍萍慢慢整理着腿上的羊毛毯,天禄眼尖的看到陈萍萍腰间露出她送的那个玉雕小人。
哇~原来院长一直带着呢!
“事有蹊跷,庄墨韩......不见了。”朱格绕过范闲和天禄老实禀报,陈萍萍微微上扬的嘴角落了下来。
“庄墨韩进京后,一直都在鸿胪寺为他安排的住所,从不见人。属下觉得不对,便让手下人扮成侍者上门洒扫。”朱格蹙眉,“结果发现,庄墨韩不在屋内。”
“你们两个,先去收拾一下,收拾好了,赶快回来。”陈萍萍微笑着挥手示意天禄和范闲去处理伤势。
“是,院长。”两个孩子领命退下,路过影子身边,天禄还气呼呼的甩了甩衣袖,看得出来因为影子的话真生气了。
影子:完喽,玩儿脱喽。
“我说天禄,你可真行。”天禄在鉴察院的房间里,范闲龇牙咧嘴把跟伤口粘在一起的衣服扯开,“那可是六处主办,杀手啊,你就把人家关外面?”
“关他怎么了!谁让他说要杀院长!”天禄故意说的很大声。
就是给你听的小师傅!你徒弟我生气了!非常生气!!
门外的影子:......
“影子也解释了,是你自己瞒着身份,他不放心你我的品行,担心院长安全,所以试探一下。”范闲哭笑不得,“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那我不管!谁让他拿院长的命开玩笑!不可原谅!”
范闲:听见了嗷,我哄了,哄不了一点。
“诶,你就顾我了,你胳膊上那么长一道伤口,赶紧弄一下。”范闲朝天禄扬扬下巴,影子还在门外,听见这句也是一阵担心。
“我?不用理它,没事儿。”天禄扯扯被划破的院袍,向范闲展示上面的那道大口子,“我现在在考虑这个。”
“衣服?坏了再换一件嘛。”
“那可不行,这是院长给的。”天禄一边玩儿摘下来的面具一边思考,“绣个什么呢......”
“狐狸。”范闲不知道怎么脑抽了一下脱口而出。
“诶,可以,到时候我就跟院长说你让我绣他的兽塑。”
范闲:“我不是!我没有!”
门口的影子:......
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觉得这样的孩子会对陈萍萍不利啊......
确定了绣什么,加上屋里也没别人,天禄手一挥,仙力凝成丝线,以极快的速度在衣服上穿梭,不过半柱香时间便补好了衣服,一只白白的狐狸“笑里藏刀”,跟陈萍萍不能说不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好好好,你这执行能力是真行......”范闲捂脸。
“走了,院长不是还叫咱过去嘛。”
跟刚刚一样,天禄经过影子身边时依旧没理他,明明没露脸,范闲却从影子身上看到一种委屈巴巴的意味。
范闲:憋笑.jpg
要憋出内伤了天禄!你理理他吧!看给人委屈成什么了!
八卦厅里,陈萍萍和各大主办已经到了,见天禄和范闲进来,陈萍萍招手示意两人过去,目光还在天禄衣服上那只小白狐上停留了一下。
有点眼熟。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陈萍萍笑眯眯挨个介绍主办们,“一处主办朱格,四处主办言若海,你们都见过。二处主办在边境有事未归,五处主办黑骑,不在京都,六处主办影子。”
影子有点可爱的挥挥手,范闲回了一个笑脸,天禄一转头,不理他。陈萍萍头一次在影子身上看出一种挫败感,嘴角扬了扬,继续介绍。
“七处主办在江南办事没有回来,八处主办宣九,他负责书籍刊印。”介绍完毕,陈萍萍还给范闲补了一句,“你不是开了个书局吗?就归他管。”
“宣大人好!”范闲立刻问好,天禄也跟着微微欠身,宣九礼貌的低头回礼。
“最后就是费介的三处了,费介不在,暂替他管理事务的,就是躺着的这个。”
“我嘞个豆......冷师兄......”天禄捂脸,压低声音告诉范闲,“服了,我瞧着应该是试药把自己毒倒了。”
“狠人。”范闲比了个大拇指。
“他是院里提司,范闲。”介绍完主办,陈萍萍又向几人介绍起天禄和范闲,“她是院陛下亲封的监事,姓陈。”
“各位大人好。”范闲规规矩矩行礼,天禄虽然官职高于主办,但作为后辈,也还是行了礼。
“都认识了吧?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陈萍萍收起笑脸,“今天有人在院里设局想要杀我,范闲和小陈救了我。”
看了一圈无人说话,陈萍萍微笑着继续往下说:“我老了,以后他们两个总有一个可以接我的班,你们多照顾着。”
“他们两个才刚到京都不久,人都还没认全呢!”朱格皱眉。
“人可以慢慢认,我现在又不退。”陈萍萍笑着甩甩袖子,“何况,小陈是陛下亲封的监事,不就是要接我的班吗?”
朱格没话说,只能闭上嘴。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改了。有谁不服,找机会杀了我就是。”陈萍萍扫视一圈,“散。”
各处主办都散去,影子跟上陈萍萍三人到了他办公的地方。
“挺好,以后直接交给天禄,她本事比我大多了!”范闲伸懒腰,天禄给他一个白眼,陈萍萍则是一脸宠溺的看着两个孩子。
“天禄,过来。”
“?”天禄乖乖凑过去趴到陈萍萍腿上。
“刚刚打斗伤到哪儿了?”陈萍萍摸摸她的头。
“没事儿没事儿~”天禄龇牙。
“影子并无恶意,此事他提前与我知会过,别生他气了,好不好?”陈萍萍笑眯眯。
“院长都说了......好吧!原谅你了小师傅。”天禄趴在陈萍萍腿上给了影子一个白眼,却也让他松口气。
影子:小祖宗真难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