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事一职的事儿,自己别声张。”陈萍萍拍拍天禄,“不要让除七位主办以外的人将你和鉴察院监事联系起来。”
“七位?不是八位主办吗?”
“影子和言若海可以信任,重要的是暂时不要在朱格面前露身份。”
“啊?”
“这是命令。”陈萍萍慈祥的笑了笑,拍拍手,有亲信送上一件有些与众不同的院袍给天禄,“换上试试。”
天禄此时又长大些,看起来已是十三四的年纪,本就相对高挑的女孩身形已与一些成年人无异。陈萍萍给天禄的院袍是加急赶制的,斗篷和影子身上那件有异曲同工之妙,压低的帽檐略略遮住遮掩脸容的骨质面具,身后却比影子多出两条长长的好看飘带,而院袍本身也是一身漆黑,合适的腰封束在腰间,衣摆很宽大,显得天禄腰细腿长。
“不错。”陈萍萍满意的点点头,“你没有家人,对吧?”
“是,院长。”
“以后跟我姓陈,如何?”
“好~”天禄终于笑了。
六处主暗杀,自然不会把武功尽失的影二留下来,交还院袍的时候,青年委屈的眼眶通红。正失魂落魄,手腕被人拽住,径直拉进了院子对面的福楼。
“天......禄?”影二有点不确定眼前这个和影子大人相似的人是不是小师妹,只是听到刚刚有人在叫他“陈监事”。
“是我。”天禄摘下兜帽和面具,“院长让别说出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和院长打过招呼了,以后你是鉴察院监事门下,院长答应给你做一个新身份。”天禄抱抱师兄。
“谢谢。”影二回抱住小师妹。
“福楼是我开的,师兄你的衣食住行,庆丰哥他们会安排。师兄你好好养伤,今日范闲约我出城,我先去了。”
“好。”
到了城门口,天禄才知道,这次出城踏青随行之人众多,范家三兄妹,林婉儿和叶灵儿,范闲甚至连林大宝都叫上了。
当然,天禄这边也有新面孔。她把鎏金带出来玩儿了,虽然还带着电子锁,但是被身上精致的白色长袍遮住了。
“是这样的天禄。”范闲悄悄把天禄拉到一边,“叔想起来太平别院的位置了,今天我们需要借着踏青掩人耳目,进入太平别院找一把钥匙。”
“找钥匙?你那个箱子的钥匙吗?”
“对。”范闲看看周围,“一会听我指挥。”
“好。”天禄答应,忽然又觉得不对,“你就没想着拿过来给我试试?”
“给你试什么?叔都没砸开。”
“叔能把青石板地砸个一米的坑吗?”
“我觉得......能。”
“算了随你。我配合。”天禄投降。
流晶河畔,范闲和林婉儿并肩坐在树下,范若若不知去了哪里,剩下的范思辙,林大宝,天禄,叶灵儿四人一整个玩嗨了。
“看,又一条。”天禄已经第三次抬起渔网了。
“小禄禄!你好厉害!”大宝直拍手。
“天禄!”范闲远远招手,“若若找到一片花田,咱们去给你嫂子和大宝编花环。”
“好。”天禄顺从的跟上去,果然,是范若若找到太平别院了。
“毕竟跟嫂子说我们是来采花的,咱们快点回去,别叫他们等急了......啊!”若若一声短促的尖叫把天禄从花田里拉起来。
“怎么了?”顺着兄妹俩的视线,天禄的目光落在树上的一支箭上,若若刚刚采好的花散落一地。
“谁放的箭!我们摘花吃你家大米了!滚!”天禄火大的对着对岸一声咆哮,不出所料,又是一支箭破空而来,但也暴露了位置。
“找到你了!看箭!”天禄的机翎以极快的速度排列组合,在她手臂上形成一张无弦弓,青色的箭矢凭空凝聚,一箭飞射,穿墙而过,中的即散。
范闲:“诶!你万一把人家射死了怎么办!”
“死了赖他自己弱!我还没用全力呢!他射咱们的时候也没想着万一咱们死了怎么办!”
刚敲晕范若若正在围观的五竹:“......”
行吧。
范闲猜的没错,太平别院里的箭手确实被天禄的这一箭射中了。不是他不躲,是真的躲不开无形的箭气,而且那箭气射中自己腰腹部后便散了,更无从调查。
“没事儿,不要紧。”燕小乙挡开惊慌失措来扶他的禁军,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脸上却是棋逢对手的兴奋,“我去会会他。”
“叔和闲闲哥去找钥匙吧,别院我也不熟,帮不上忙,这边我看着。正好吸引一下那个箭手。”
“好。”五竹知道天禄可以,也不含糊,带着范闲走了。
“注意安全!”天禄小声嘱咐。
对岸别院的门开了,一队禁军抬着椅子和烤肉出来,放在了岸边,燕小乙紧随其后。
“刚刚那一箭射的不错,用的几石弓啊?”燕小乙忍着疼朝对岸喊话。
逗逗他?天禄觉得可以。
空气凝聚的箭矢完全可以穿透树木,天禄隔着树,瞄准燕小乙面前放过的盘子,又是一箭射出,由于看不到箭矢,燕小乙来不及反应,面前的盘子已经被射翻落水。
“天禄!你惹他干什么!那是宫中侍卫大统领燕小乙!”范若若醒来后简直想再晕一次。
“我觉得他挺好玩儿的啊若若姐?”天禄探出一点点头看看对面惊愕的站起来的燕小乙,“我想过去找他玩儿。”
“诶!天禄妹妹!”范若若阻拦不及。
燕小乙正警惕的握着弓箭后退,突然背后啊呜一声给他吓得险些跳起来,猛一回头,是个十三四的少女,拐了他一块西瓜正嚼嚼嚼。
天禄:“嗨~燕统领好~”
“你是谁家孩子!怎么到我背后的!”
“是你叫我的啊,我就过来了。”天禄歪头放下西瓜,目光落在燕小乙腰腹部的伤口上,“真的射到你了啊?”
“那两箭,都是你射的?!”燕小乙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但又莫名觉得很合理。
“是我哦。”天禄龇牙,“对不起燕统领。”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逆天?!燕小乙麻了。
“你多大?”
“十......四?应该是。”
“你怎么射的?”燕小乙没看到小姑娘有弓箭。
“这样啊。”天禄现场给燕小乙表演了一个风箭打水漂,无色疾风汇聚的的箭矢在水面上激起一道水墙。
燕小乙:你还是人吗孩子?
天禄:略~
“我是出来玩的,刚在那边采花,你射我一箭,我就还手啦。”天禄捏着燕小乙给她撕的一块烤肉嚼嚼嚼。
“出来玩,能玩到皇家别院?”
“谁知道这里是皇家别院啊,我头一次来这边玩儿。”天禄歪头。
“你叫什么?”燕小乙撕咬着羊腿。
“天......嗯......你知道我姓陈就好了。”
“陈?”
“嗯。找我玩儿的话可以吹着个哨子,把纸条绑在飞过来的乌鸦腿上,他们知道怎么找我。”拐了燕小乙几块西瓜和羊肉,吃饱喝足的天禄擦擦手站起来,递给燕小乙一支竹哨,“我走啦!一定要记得一起玩儿哦燕统领!还有,不能告诉别人我来过哦,不然吹哨子乌鸦就不会听你的话了。”
“好。”燕小乙收好了哨子目送天禄跑走。
一个小孩儿而已,不告诉陛下和长公主殿下应该也无所谓的。而且好不容易有这么个与自己势均力敌的箭手出现,万一陛下起了杀心,他不就又没有能比试的人了?
决定了,陛下他们不摆明了问,他就不说。
成功跟范闲在对岸汇合,采了几大把花,范闲,范若若还有天禄三人匆匆忙忙返回了河畔踏青的地方。天禄懒得看范闲和婉儿腻歪,所以跑到树荫下的马车上跟她的鎏金贴贴去了。
神庙使者本身就不丑,鎏金虽然不及五竹这种顶尖的,但也是一样又好看又强大,而且身材也非常不错,属于肩宽腰窄大长腿那种类型,所以被天禄稍一打扮就非常好看。
今天出来,天禄给鎏金换了件通体雪白的长袍,一开始他蒙眼的黑色布条也被一条长长的坠着流苏的白色绸带代替,及腰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头,宛如天上的仙君,旁边几位小姐们带的随行侍女眼睛都要冒出心形了,但又害怕鎏金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没有一个敢上前搭讪。
“鎏金,你可真好看。”天禄大大方方顶着一群人羡慕的目光躺在鎏金腿上,伸着手挠他的下巴,鎏金也只是低着头望她。
“喜欢出来吗?”
鎏金想了想,微微点头。
“以后我出来都带你怎么样?”
“......好的。”鎏金的声音还是平平的。
“天禄!咱们回城吧,我去送大宝。”范闲过来叫天禄,还不忘夸鎏金一句漂亮。
“好,听你的。”天禄坐起来,“鎏金,咱们回吧,今天下午我得去院里开例会。”
“好。”鎏金顺从的赶车,一路上任凭天禄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的逗弄他。
自从做了鉴察院监事,近几日来天禄几乎常驻鉴察院,有时候还有影子的训练,确实没那么多闲余时间四处玩闹了,陈萍萍心疼小孩儿突然这么辛苦,天禄反而是乐此不疲。
陈萍萍要求的身份暂时保密,天禄也确实扮的很好,以至于连朝夕相处的影子都没有看透,就连陈萍萍自己都觉得小姑娘“天禄”和监事“陈大人”不是一个人了。因为两个身份的她简直太割裂了,完全就是性情相反的两个人。出了几次小任务,带的人无论武功高低都毫无伤亡,反而目标全歼,院里已经有人在悄悄说小监事像老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