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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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毛利兰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又是这样,和上次课间的瞌睡醒来后类似,她的记忆又是一片空白,静坐了三五分钟,待从被窝里带出的热气已然降为稍寒的室温时, 也只零星回想起模糊的往事,至少她能确定正住在酒店里,临床的园子睡得正香。 她走到阳台,窗户并没有关紧,秋天独有的风裹挟干燥的气味吹过窗帘的缝隙,她拉开看向外边,只见遍山绯红,赫然乍现的记忆前拥后挤地汇入她的脑中,剧烈的痛楚让她失声跌坐在地上。
这是在清水寺,她想起来了。 似乎是昨天来到的这里? 反正是因为修学旅行。
她的大脑模模糊糊地在诉说,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在遥远的几年后,她与新一已经以恋人身份相伴多年的未来,曾数次故地重游,可眼下她居然又经历了一遍初次来到清水寺的情境, 她清晰地知道她以及她身边人要做的每一步,他们住的酒店内发生了杀人案,按照日期,已经进行到了新一、服部和世良联合警方给凶手设局,正准备揪出凶手......
铃木园子被她的动静吵醒,连忙下床扶她起来。
她笑说只是脚滑摔倒了,园子并没有再说什么,二人都没了困意,索性都挤到浴室去洗漱、换制服。 园子吐槽说好不容易能给你们两个创造一个暧昧的氛围,平时在学校哪有这种天赐的机会,那个不开窍的东西怎么就总让我失望,碰到案子就跑的没影了,还有服部平次在这儿掺和什么?
“哪来的什么‘平时在学校’,新一不是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上学了吗。” 小兰内心轻笑,她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困难,换用了另一个身份,不过好在后来他又回来了,这没什么——
园子的疑惑打断了她的思维:“兰,你没睡醒? 新一不是天天都来上学吗。”
她怔住,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新一不是因为遇到了琴酒,被琴酒下了毒药,侥幸不死变成了小孩子,顶着江户川柯南的伪装和黑衣组织对抗了很久吗? 直到捣毁组织后获得解药才完全变回大人,才回来上学的啊。
等等。
她系纽扣的手一顿,两段冲突的记忆在脑海中交汇、斗争、纠缠,它们互斥却一遍遍尝试融合,她霎时分不清哪段记忆是真实的,究竟是她铭刻于心的黑衣组织? 还是园子口中的一切正常?
“兰,你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奇怪,你不要吓我!”
局部的惊恐在小兰的脸上无限放大,园子终于嗅到了她不寻常的身体状况,她轻轻晃着小兰的肩膀,试图唤醒她。
“我没事.....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捂着脑袋在床上不动如山地静坐,耳畔愈演愈烈的蜂鸣声掩盖了园子的关心。 两端记忆的角逐还在继续,它们互相为敌,不留情地厮杀,可好像只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激起一阵硝烟。 她的脑子还是被这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所分庭对抗,分别霸占了她一部分对外界的感知,她终于缓过来一点,再抬头看向园子的时候,对方已经要打救护车了。
这样虚无的感觉是梦吧,如果我在梦里,那这么奇怪的现象就可以解释了,小兰肯定地说。
“我真没事,可能没睡好吧。 你别担心了,不要因为我扫了你的兴致,哎呀,我真没事,时间还早,走,咱们出去遛遛吧。”
两人吃了点东西果腹,漫无目的地闲逛到晨间集合。 今天还是自由解散,工藤新一和世良真纯果然不在。 她们遇到了中道,三人知道新一正在做什么,商议去清水舞台上等他。 到了地方之后,小兰借口要去卫生间,其实是在一旁偷偷观赏新一他们引蛇出洞,最终圆满收网,她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园子和中道的身边,假装一直都待在原地。
新一和世良回来了。
小兰没由来地紧张,她把手放在胸口处,可以真切感受到胸膛之下那颗炽热的心脏有生机勃勃的律动。 世良和记忆里一样,提议去逛逛,她下意识搭腔说“我们去北野天满宫吧,之前冲田提过那个地方。”
她故意咬重了“冲田”二字,意料之内的,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作一僵,笑容消失,就连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
她假意跟在其他三人身后走,又如预想般被拽住小臂。
“喂,兰,等等。”
嘴角发自内心的笑很难被抑制,小兰回眸露出不解的眼神,只听他继续道:“你怎么想的啊。”
她诧异:“什么怎么想的?”
新一的脸肉眼可见地开始灼烧,语气也耐不住急促。
“你怎么想我的啊?” 战术性凑近两步,他醋意满满地讲,“你昨天不是还和冲田见面了吗?”
即使知道两人的对话内容是这样,这具十七岁少女的身体还是霎然间迸发了害羞的荷尔蒙,她发觉脸颊微烫。
“我说,你该不会是忘记..... .”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很快就到了她去回应他的时刻了。 她眸睫微颤,眼波流转,小兰意识到她不合时宜地明白了一件事,清水寺这个地标承载了彼此之间太多情感,但即便这样,若有能此时一样不可思议的机会重来一次,心动不减当年,情难自抑,只会更胜。
看来这个梦还挺真实的,反正机会难得能梦到这天,不如重温一下那时的一举一动。
她小步贴过去,耳畔适时响起下一句:
“我在伦敦和你表白的事了吧..... .”
与当初一样,她抓住他的领带,脚下不停,扯着他靠近自己,自然地闭上眼,踮起步子。
柔软的嘴唇却仅仅把吻落在了下颚。
诶?剧情不对啊!
为什么唇部的触感也这么真实,真的是因为她最近太累了,所以她的梦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又为什么她总觉得新一很遥远,她为什么够不到新一的脸颊?
不知为何,新一基本能判定今日的兰再次经历了“改变”。
没有依据,仅仅是凭直觉。 她眼神中有洞察一切的料事,这里的兰好像知道我的动作、我的告白会说什么话,也知道要在哪个合适的时机来吻我,唯一的破绽是——她有些操之过急,明明我台词还没有念完, 她就已早了两个音节的时间迫不及待地凑上来亲我。
言之凿凿的新一不断地在脑中快速重复这个拥有完美证明的直觉,既然这样,不如来赌一下...... 他的内心戏这样丰富,其实并没有过去几秒的时光,小兰的眼中还残留着亲错位置的疑惑,新一就已经揽住她的双肩,俯身垂眸,满怀信心地闭上眼睛,在对方回过神要躲闪时将她扯得更近,最终两方的嘴唇轻轻碰在一起。
那一瞬间,小兰浑身触电,她想躲是意识到这样的发展不对,可已经晚了。 她被越抱越紧,吻也逐渐加深,现在的她已然迎入新一的怀里,头部为了更好的配合自觉仰成了恰当角度,双手循着他的胸膛上攀,反而情不自禁地去搂他的后颈。 彼此呼吸纠缠,心跳同频,而她被剥夺的视觉顺利被听觉占据,她耳尖发烫。 原本只是吃惊到说不出话的园子、世良与中道现在变成了惊喜尖叫,他们更多的同班同学被声音吸引过目光,亲眼见证他与她在清水寺深深交换初吻这一幕。
这样的动静也引来了纯路人清一色的祝愿。
“高中生吗? 能在这种地方接吻,好浪漫。”
“你不知道? 这是刚才在那边抓犯人的工藤新一啊!”
“那个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真是郎才女貌啊。”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新一在她快要缺氧的契机松开她,可小兰完全失去了二次露脸的勇气,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子,至少耳朵真的很烫啊,她干脆直接埋进新一的怀里,对外界充耳不闻。
啊啊啊,不要再说了大家。
5.2
新一是突然醒来的,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感到了不对。 他本应是在“梦”里,为何上次有关“梦”的记忆还是在那特定一周的无限轮回里? 他坐起来,桌子上的日程手册鲜红如血,刺激他的视网膜,他揉揉眼睛,才看清那上面写的字。
《帝丹高中二年级京都修学旅行手册》
想起来了,再过几天,学校会组织修学旅行。
而身处上一段轮回的记忆,到现在他所处的时间点,这中间的时光都去哪了? 他极力去回想,但只能在脑海中提取出一个简单的片段。 也就是说,这期间消失的“梦”,他并没有经历是吗? 他又继续慢慢地思索,若说那特定一周的无限轮回里,都是用他曾经切身体会过的日常生活拼凑出的话,那从学校宣布去京都,至真正到达清水寺的这一段时光,都是他不曾活过的。
只因他那时在现实中是用小孩子的身体在生活。 也就是说,那一周有迹可循,可接下来的几天,他就要小心应对未知的变数。 啧,这可是在他的“梦”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还有,兰的事。 那一天她回来了,新一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可短短的相处后,她又走了,她的灵魂再次消失,只留下一具干巴巴的躯体,每天如行尸走肉陪伴他。 想到这里,他悲观地开始想放弃,他曾斗志昂扬,发誓要带真正的兰打破这个“梦”的束缚,可他还没做完思想工作,兰却离开了。
他揉揉头发,顺着现实生活中的记忆往后想,这也是他时常思考的一个问题——他不相信凭他工藤新一的脑力值,会无缘无故地制造出这么一个死板的“梦”来约束他的意识,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梦”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于是,他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记忆终点的那场车祸。 他的记忆停滞于一片空白中,而那些白光恰恰就是对方车辆有意开启的远光灯。 炽白的光线让每次想到这里的他都身临其境地发觉眼球酸涩,他自觉闭上眼。
那之后,那之后,我能想起来吗...... 什么? 他惊讶地发现,在那片空白后居然出现了新的记忆,分明之前还没有的。
这段记忆是,他在医院的床上醒来,身边站着一个穿警服的人,很欣喜地跑出门,随后带了...... 这是高木警官吧,对! 带了高木警官进来,他一进来就开始源源不断地说话,在他说的话中,新一了解到,他是被他们双方正在追查的地下党一案的某个案件参与人有意制造了车祸,只不过他并没有死, 而是昏迷了将近四十个小时云云,当高木问出“是否记得肇事者长相时”他才迟钝地意识到新一看他的眼神一直很呆滞。
“不好意思,您是警官吗?” 他说。
高木有一刹的错愕,随后不可思议地补充:“工藤兄,你不认识我了?”
“工藤? 你是在叫我?”
现在轮到高木呆滞了,原地罚站了几秒后,高木一脸严肃地转身出门叫来了医生。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三十岁出头的男医生走过来,问了他几个问题,开了点药让护士去取,便也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那个警员。 他听到屋外有打电话的东西,他静静地坐着。 过了很久,有个穿着常服的黑发美女,似乎和他很熟,开口便叫他的名字。
等等! 等等! 打住! 这是他的记忆? 他对兰的代称是——穿着常服的黑发美女?
眼见记忆中的他又要说话,新一在第三视角后咆哮:这是兰,是兰啊! 这是未婚妻,我不会把兰给忘......
“抱歉,这位小姐,我忘记你了。”
......
窗外秋风萧瑟,刮过落叶,将洒进来的阳光遮得一闪一闪,浮掠的阳光刺到她发红的双眼,令她的眼睫微微颤抖。 小兰脸上的期许被他这句话击溃,但她很快扯出伪装,若无其事般地坐到他身边。
新一代表本人沉默了。 后续就是兰和他说了会话,出去不久又进来,在她床边坐了一会,直到他昏昏欲睡,眼前再次是黑暗。
他扶额,这是现实世界他的经历吗,他失忆了? 这下可麻烦了,他不但再次入眠,“梦”也接续之前的结尾,并正常运作。 而最最关键的是,兰她还会回来吗? 不过,值得安慰的一点在于:他并没有死去,他所在的世界也并不是死前的走马灯,他还有机会醒来,还能回到她身边。
几天后的修学旅行如约而来,他在“梦”里过的这几天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按照现实中的事情走向,他居然再次遇到了鞍知景子,在她的邀请下接了破解暗号的委托,可不管他做了怎样的干预,依然无法阻止西木先生的死亡,看来“梦”亘久不变, 仿佛奔腾向前的江之洪流,它的一切发展都已成定数,如期而至、势不可挡。
新一只好照本宣科地解决案件,不过这根本不能叫解决啦,他仅是在旧题新做,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他的好友服部平次以另一种合理的理由也来到了这里,于是二人和世良合作,在京都警方的帮助下成功解决了案子。
当他按照剧本重返清水寺舞台去等待兰接受他的告白时,他终于发现了他苦苦等待的破绽。 他的兰看起来很兴奋,她的脸透着红晕,眼底按藏不住娇羞,于是他果敢判定,从被动被亲到主动还吻,而她代表生机的挣扎在怀里绽开时,他知道,她再次回来了。
距离兰开始捂着脸到现在,已经一刻钟了。 即使新一拽着她去参道旁的树后、这不起眼的地方平静情绪,她也依旧不敢松手。
“好了啦,这周围都没人了。”
他套着近乎靠过去,依稀听见一阵呢喃。
“这不是在梦里吗? ...... 为什么如此真实呢...... 这到底是不是梦..... .”
“兰,你听我说,兰,”新一干脆地用手去捏她的双肩,强迫两人面对面,此时危急存亡,他总有一种焦虑感,“这是梦,这里是我的梦。”
“什么?”
“你仔细想想,你现在睡着了对吗? 我的意思是,在现实世界的你,现在正在睡觉? 跟我做,深呼吸,放松,你闭上眼俯瞰你的记忆,你可以做到的。”
她惊恐的双眼阖上了。 小兰完全地信任眼前的新一,纵然她内心踧踖不安,可大脑的优先级在处理突发情况时,选择操纵她的身体相信对方。
她暂时陷入回想。 从她在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她便开始头痛,脑海里闪回的片段分明毫不相干,却在她的有意驱使下尝试和解,颅脑深处再次隐隐作痛,她忍着不适,拼凑出了疑似正确的解释。
她对园子说,“新一好几个月没来上学”,是独属于现实中的记忆。 但穿插在记忆之河中的岩石,似乎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突兀之物。 她尝试去触碰那段陌生的记忆,而它亦平静地等在那里,等着她将其寻回。 小兰在那段记忆里看到了,她因急促呼吸而中毒,被送去医院后和新一逃课去游乐园玩的片段,回家时她大概是睡着了,因为记忆的结尾模糊不堪,她吃力抓住湮灭的残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记忆如沙流逝于指尖。
5.3
“我想起来了。 可是,新一,为什么在梦里我会忘记现实中的事呢?”
她再睁开眼,已噙满了泪。 小兰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哭,这种悲伤的情绪早就扎根于现实中她的心底。 新一并没有急于回答,他蹲下,双双平视,用手指轻抚了她的脸颊。
“不用怕。 上次你入梦,你来的时候也哭了,走的时候也哭了,是因为现实中的你,也在哭吗?”
“是啊,我在病床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不过,我离开的时候,”她有些激动地喘着气,将手掌复上他的手背,“我感觉莫名其妙的困,我无法对抗那种强迫我从清醒到熟睡的过程,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了我,如剥茧抽丝般将我从我的身体里抽离。 我的意志不断挣扎,却苦苦无果,我会哭,是因为感到了无穷的无助感。”
新一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两人爱喝的汽水,回到花坛前,坐在台沿上,将“梦”的规律与组成简单说明。 他喝了口水,微凉的口感沁人心脾,二氧化碳的小气泡攀附在口腔粘膜上,噼里啪啦地一一碎掉,残留的酥麻感让嘴里酸涩得很。 同样用汽水解渴的小兰也有同感,加之有了对“梦”的基本认知,即使这就是真实发生的,她还是惊讶地不知作何言语。
“梦”里发生的一切,包括这个世界的风景、人物的五感,明确表现在她手中的汽水,吞咽下肚,那顺着食管蜿蜒流到胃里的冷感一清二楚。
二人达成了共识——“梦”就是梦。
而一切的问题又汇总到最初的起点,小兰提出的疑问正中靶心,她问“梦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你能控制它吗,新一?”
“我不知道。 我曾尝试过,我无法改变梦所处的时间。”
他摊手,将汽水一饮而尽。
“新一,我想起一件事。 但是,我的脑容量实在太少,我只记得,在你的主治医生那里,我在他电脑上看到一篇文章,讲的好像是什么信息素..... .”
那天,小兰确实没有看到太多,她之所以关注到了医生的电脑在看什么,是因为医生在陈述病情的时候频频瞥向屏幕,导致她以为化验结果在电脑上,可是她看了看,却只有一个网页。 她把能记住的零碎都讲了一遍,由于记忆的锐减,这磕磕绊绊的线索实在无法拼凑成型,最终他们双双抓耳挠腮。
不过新一的专业素养让他抓住了契机,他认为这个“什么信息素”极有可能是足以解释这一切异常的钥匙,可惜的是他们所在的梦的时间点内,无法用互联网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嘱咐小兰再次醒来时一定要去查查那篇网页的具体内容,并刻在脑中,最好能和她一起带进梦里面。 而小兰同样给他下达了任务,让他尝试用自己的主导去成为梦境真正的主宰者,这样的确很难,但不论如何也要发现改变梦中时间的线索,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你作为梦的主人,也想不明白这个梦存在的意义吗?”
制定完策略后,他们却又开始面对面犯难。 新一无助地摇了摇头,他把塑料瓶高抛扔进垃圾桶,准头很好。
“抱歉,我真的不明白。 起初我在梦里的生活是一个轮回,我以为这仅仅是将我的意识暂存在此处,可我在现实中醒来又入睡,居然就跳到清水寺这个时间段了,梦还在。 而且,我真的很怕清水寺也会轮回..... .”
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看看太阳的位置,到了午休集合时间了,那应该是中道在喊他去吃饭。 新一站起身,朝小兰伸出手。
“既然这是我创造的,那么就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 也许是我的深层意识想传递某种信息给我呢? 我不明白,我才刚把这个梦的世界定义为梦,说实话,兰,我很迷茫,我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秋风吹过,小兰拉上他的手起身,风拂过裙摆飘摇,她习惯性地用手去揽裙尾,死死锁住的眉心仍没有舒展。
“你说,梦里的规律是按照你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走的,那梦的尽头会是什么?”
这阵微风已过,树梢依着惯性摆动,新一恍然大悟。 他一拍脑袋,刚还愁云密布的面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闪着曙光的双眼,他稍用力扯了一下她的手臂,小兰不备,一个踉跄撞在他的胸膛上。 即使每日自律的锻炼让他有着一副精壮的好身体,撞这一下也还是有点痛的,但他很高兴,搂着她自顾自地开始忘乎所以,他低头吻了一下小兰的脸,在对方不明所以的表情中自信发言: “你真是我的缪斯女神,如果这个梦一直发展下去,那么会以我们出车祸的事故为结尾,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既定的事实,只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们就一定能——”
新一时常这样把话说一半,并不是为了讳莫如深地卖关子,而是他一直有意锻炼小兰的推理技能。 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在他蓄意的引导下完全可以做到追随他的思维一起思考事情。 眼下,随着他的解释,他能感到小兰紧贴着他的胸部在快速起伏,她亦自信地脱口而出:“能看到凶手的样子!”
好不容易取得进展,她的脸上绽开笑容,正明媚时却又在脸上一僵。 新一还在前面走,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小兰则是想到了一个被两人都忽略的问题。
我要怎么留在梦里? 若像上次那样,不防备地开始困,我就会睡去,可一旦这样就意味着我会从梦的世界脱离...... 她不敢得出结论。 环顾四周的山间,独属于初吻的枫叶标记漫天翻飞,她恍然想到,也许梦的存在有多重意义。 她不认为随随便便来个陌生人就能进入新一的梦,或许,作为一起经历飞来横祸的命运共同体,作为从三岁相识到二十三岁且亲密无间的青梅竹马,这个梦不仅仅只属于他一个人。
入梦的契机她不得而知,不过,似乎离开这里的选择正握在她的手上,她到底还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水汪汪的双眸蓦然坚毅起来,直勾勾盯着前方,把中道吓了一跳。 察觉到手心处微妙的变化,新一歪头关照地瞥她一眼,却因前侧碎发的遮挡,也因风起吹来灰砂迷了双眼,他看不清她的打算。
5.4
她想做什么他最终还是知道了。
她说她要保持清醒直到支撑不住,既然现在他们对梦中规则的掌握程度几乎为零,那么就只能从以往的既定事实入手。 上次她是睡着了才会离开,所以这一次,她要坚决地抵抗困意...... 新一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
“兰,你还没发现吗? 这里除了是梦,其余的和现实生活完全一样,包括人的五感。 我不是质疑你的决心,只不过我们不管怎么努力,充其量也只能坚持两三天。 在这两三天里,你身体内的脏器会承受高度的负荷,精神上也会遭到沉重的压力,我是决不允许你去做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的。” 新一侃侃而谈,他无力地陈述事实,即使他早已预见了结果,凭他对她的了解,她的倔强不会允许自己坐以待毙。
“求你了,让我试试。” 她摇着他的手臂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