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来了。”
祝予芸和何川迈进美术室,何老师便发现了。
先是让两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又分别递给两人一张四开的白纸。
说是一张桌子,其实为了有足够的空间,把两张拼到一起了,所以除了两张白纸,还有许多地方放画具。
"这次区里的比赛不一样,比往年更麻烦。"
何老师收了收脸上的笑容,严肃地看着两人道:
"比赛前要先交一幅画,然后再到现场比赛。现场赛是下周二下午1:30,你们这周要画完交上去。时间比较匆忙,你们要抓紧。"
祝予芸想想了想:今天是周四了呀!
周五好像都是主课,没空画,那只能今开画了﹣﹣又要熬夜了。
何老师似乎并未得到回应,就又问了问:
"明白的吗?"
"明白了。"
祝予芸默默叹了口气,但也没多想,答应后又马上拿起笔打稿。
何川也不知怎么了,看着祝予芸握着的铅笔出了神。直到何老师走到身后,轻咳了两声,才开始动笔。
看着两个自己的"得意门生",何老师嘴角勾起,眼里满是欣慰……
"寒哥,跑慢点!"
体育课,男生在测1000米。
其实也不是言寒跑太快了,他在班里确实算体育好,但跑步并不是他的强项。之所以林钧让他饱慢点,是因为他太认真了,而林钧在摆烂。
林钧加快步伐,他本身跑得就不慢,认真起来,没多久就追上了叶言寒。
身边一阵风刮过,叶言寒回头,微微勾唇:
"加速了,跟上啊。”
少年飘逸的头发在风中舞动,时不时还伸手向后一撩。体育课上,叶言寒把校服裤子换成了短裤,小腿肌肉在矫健的步伐中显得强健有力,勾勒出流利的线条。
阳光下,少年的身姿格外迷人,引来不少女生。
林钧刚放慢了速度,想再次进入摆烂状态,可并未得逞——只好再迈大脚步,略带些粗喘地追叶言寒。
他发现,叶言寒不会让他和自己并肩——只要他跑到叶言寒身旁,叶言寒就又加快步伐,冲到他前面,但也不会拉开太大的距离,只有一点点。有个挡风的挺不错的。
林钧干脆就跟在他身后了。
3分32秒,意料之中,满分了。
紧随其后的,无疑是林钧——卡着点满分了。
那个家伙上一秒刚冲过终点线时,还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仿佛马上就瘫了似的;可下一秒,他又像一只被关了许久,刚放出来的猴子似的,一蹦一跳地蹿到叶言寒身后,一只手臂搭在叶言寒的肩膀上,挂住了叶言寒。叶言寒可没那么有力气,林钧刚压上来,他就向前踉跄了一步,顺手拍开了林钧搭都还未搭稳的手臂。
林钧吃痛地弹开半米远,但没多久又凑上来:
"寒哥下手可真够重的呀!"
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
"寒哥,班长去哪了你知道不?"
"知道,画画去了呗,她还能去哪。"
"那你知道她和谁一起去的吗?"
林钧似笑非笑地道:
"何川,认识吗?"
"谁啊?和我有关系吗?"
"咱们美术老师的儿子,就在学校的九(二)班。不仅学习好,画画也是一流的。听说班长和他下周要去参加区里的比赛了。"
"有我帅吗?."
话脱口而出,叶言寒突然觉得这话怪怪的。
"怎么说呢,你跟他不是一种帅,我也比不出来。"
青春期的男生胜负欲一旦冲昏头脑,便有些不可遏制了——叶言寒就"帅"这一说,问了林钧好几个问题。
体育课下一课,同学们都回到了教室。
今天课上的强度比以往都要大,再加上酷热的天气,教室里没过一会便充满了“阳刚之气”,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如同火炉炙烤般的热气,令人难耐。
叶言寒回到座位,身边依旧是空的。
直到下午第二节课上了一课,祝予芸才一脸笑容地跑回来。
叶言寒计了时,她足足迟到了五分十五秒!
迈入教室,祝予芸只觉得温热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一股"阳刚之气"措不及防地袭入鼻腔,她不禁皱了皱鼻子,笑容虽淡了些,但仍十分明显。
笑得这么开心,那何川肯定很帅喽。
叶言寒心里不禁略有点酸酸的,但还是忍不住去暗自揣测。
真是个花痴!
直勾勾地盯着祝予芸走来,叶言寒很有先见之明地站了起来,让祝予芸先进座位——他可不想让她再摔一次。
祝予芸看见叶言寒的一举一动,向他的方向瞟了一眼。
两束目光在空中迅速碰撞,四目相对的瞬间,又飞速的避开。不经意间,叶言寒捕捉到了她脸上变浓了的笑意,眼角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月牙状——笑点可真低。
虽这么想,但他自己却不自知,他也笑了。
只是淡淡的,不易察觉…
祝予芸上完晚自习回到家,摊开卷起的4开白纸,趴在地上继续完成那幅画。
她很喜欢把所有画具都摊在地上,然后趴着画。这样虽然很难清理,也被夏柠吐槽了不止一次,但排开她怕地上冷不说,她觉得这样画还是很舒服的。
体育课上她确实已经画好不少,至少勾线勾了一小半了,可这仍无法改变她必须熬夜的命运。
十一点半的小区中,寂静地使人心中发凉,剩下阵阵蝉鸣不时响起。所有灯光都化作一片漆黑,只有寥寥几个玻璃后还亮着灯,其中就包括祝予芸房间的……
第二天早上,当她被闹钟吵醒时,酸痛从眼睛处传来。她揉揉眼,与自己的困意斗争了许久,才勉强睁开眼。
她不知道自己昨晚几点睡的,只记得侍她拉上窗帘,远处的山头上已泛出了微弱的曙光。
机械地将那幅画收好,洗漱完,连早餐都没吃——忘了吃,也不想吃,便直接去上学了。
早读还没开始,祝予芸交了作业,一只手撑着下巴,偏头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是她太困了,还是今天早上的阳光太亮了,祝予芸的上眼睑越来越沉,越来越睁不开眼了。她试图用手撑开眼皮,但过不了多久,眼皮又再一次垂下,无济于事。
经过玻璃的折射,金黄色的阳光更加刺服,也带来一股温暖——这样的温度很适合睡觉啊!
祝予芸的眼睛先是眯成了一条缝,最后终于顶不住困意,彻底会上了。叶言寒见一大早祝予芸就没精神,看似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左侧﹣﹣少女细长的睫毛垂在下眼睑上,划出好看的、带有金色的弧度。嘴唇微眠,眉头稍蹙,就像在思考什么一样。
她怎么睡着了?
叶言寒侧过头,仔细观察了祝予芸,余光扫过她的抽屉,那幅画映入眼帘——昨天还只有线稿,今天已经完成了。
他知道她为什么一大早就睡觉了﹣﹣为了画画熬的夜,肯定很晚,这就是她再耐困也没用啊!
刚探手向祝予芸撑着头的臂,想摇醒她,毕竟还有不到三分钟就早读了。可就在这时,那颗扎着高马尾的脑袋突然不稳了,缓缓地往右边倒去。眼看着她的头就要碰到桌面时,叶言寒心软了——他缩了缩手,轻轻扶住她的头。右手伸出,摆平了她那只撑着的手臂,再将地的头轻轻地放在上面。
只是简单几个动作,叶言寒却不敢太快,他有点害怕——害怕她会醒过来。
似乎是注意到了窗外亮到晃眼的阳光,他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有意避开祝予芸的桌子,不令人发现地拉上窗帘,甚至没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待到周围有人发现时,教室里的光线已经暗了一个度。
周围同学可能会投一来些不理解的目光。但当这些目片对上叫言寒冷峻得好像要结冰的眼神,顿时没了气势,赶紧收了回去——他虽然不是校霸,但地位已远远超过校霸了。
三分钟很快,可叶言寒也不愿叫醒祝予芸。于是拿了一本书,打开立在了祝予芸桌前。
其实这样不过是掩耳盗铃,管理员仍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所有人都站着,坐着,或者说趴着更显得明显、突兀。
这时候,叶言寒便利用了他强大的人格魅力,以及各种威逼利诱,而效果嘛,自然是不错的。
早读时,叶言寒根本不专心,总会时不时地低头看看祝予去。自然这样一来,他也没法早读了。
叶言寒又走神了——看着祝予芸细小的胳膊,他真的有点担心——就这么细一点,头靠着不疼吗?不会压断吗?
尽管知道这个想法有点荒唐,但那截手臂真的很容易让人产生这种恐怖而离谱的念头。
他在抽屉里摸索一番,找出了一件学校发给他,但他还没拆的校服外套。放下手中的书本,拆开外面的塑料袋,把里面已经叠好的外套又折了一层,看起来更厚了。
叶言寒托起祝予芸的头,再将她的手臂一并托起,把那叠衣服放在她桌子的中间,整理好,轻轻放下她,放在厚厚的衣服上。
还好没醒!
叶言寒松了一口气。
低头,视线触及祝予芸毫无防备的睡颜,便温柔了许多——很平静,仿佛与世无争
也不知道为何,自从他见到祝予芸后,嘴角总会忍不住上扬。
他本不爱笑,可在她身边,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笑容。然而,有时更多的是对笑容肆意横行的纵容。
早读后,祝予芸不知怎么醒了。
她感到头下软软的,睁眼见到自己枕着的那件校服,先是一脸茫然,转而又快然大悟
手指轻戳叶言寒的手臂,轻声问:
"这是你的吗?"
明知故问!
叶言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祝予芸,眼中全然没有对她明知故问的责备,只剩下一丝丝心疼。
心口上就像被刀划了一下——为了一个比赛,真要这么拼吗?
叶言寒收好外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祝予芸脸上又再次出现茫然。
祝予芸疑惑的目光对上他无限温柔的眼眸时,愣了一下——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在被牵动着,又好像被火炉烘烤一般,暖暖的气息顿时在胸腔中弥漫。
"祝予芸。”
他终于开口了,只是话很短。
"嗯?"
"你,很累。"
"我知道。昨天我只是……"
话说到一半,她就忍不住笑了。
看着少年棱角分明的面庞,祝予芸突然发现,他也没有那么讨厌吧!
这一天早晨,与平常的早晨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阳光更爱了,心也更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