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阿念,她去了回春堂,原来是玱玹受了伤。
“相柳带人伏击哥哥,本来被护卫保护着,哥哥不会受伤的,但是有人放暗箭,那箭上有毒,哥哥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怎么都止不住。”
虽然很刁蛮任性,但是涉及玱玹,阿念难得看起来靠谱了一次。
小六去检查了一遍,只知道用来暗算玱玹的箭上用独特的办法下了东西,却不知道到底下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怎么解。
而继续放任血这么流下去,玱玹必死无疑,所以,最终,还是请出了祖传神药。
琢和剑灵倒是不计前嫌——反正都是小朋友之间的打打闹闹,再加上自家孩子也没吃亏,以及,那药确实剩着也是剩着,消耗这么久都没少多少。
于是,一勺子下去——立竿见影,药到病除,除了疼痛,没有其他副作用。
玱玹手下的医师直呼神奇,还要了点想做研究,又问了药方和原材料。
琢和剑灵抓耳挠腮,“我们做了很久了,而且当初就是一锅乱炖,那谁能想到这玩意儿这么有用呢。”
小六也很感兴趣,于是追问道:“记不清药方,那原材料都有什么记得吗?”
这个,琢有些为难,“当初有好多材料是我们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还有些别人送的,就现在不一定能找到的。”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的轩表示,他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他自认为若是集轩辕和高辛两国之力,必然是不在话下的。
“行吧,”盛情之下,琢和剑灵开始回想,“因为我们确实不懂炼药,所以你们要尝试的话,最好连同炼药的器皿都用一样的,那个炼药的锅,我记得是用太阴寒铁铸造的。”
小六等人:啊?
琢和剑灵还在继续回忆,“熬药用的柴火,都是随手折的,当初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折了一点,好像有些建木、扶桑木、若木、迷榖木什么的吧,然后,点火用的引子是太阳精炎,这个现在确实不好找的,对了,有一个东西肯定很容易,就是我们熬药的时候怕糊锅,所以掺了不少水,什么汤谷水,涴水,归墟水,弱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里兑,熬了七八十天吧,才把水熬得稍微干了点。”
琢和剑灵还想说炼这药很危险的,却小六直接打断:“好了,别说了,有些东西我们确实弄不到。”以及,“你们好败家。”
同为医师的坞呈同样的痛心疾首,不过是熬药用的器皿和柴火便如此不凡,那里面的药材得多么珍稀哦。
小六说的败家其实不是这个,而是,“以后普通的伤就别拿这个东西出来了,我们不配,真的,把这个收好,以后咱们要是没钱了,就取一滴,掺一百斤水,然后拿去卖,必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听到这,琢非常大方的一挥手,“那你拿去玩吧,反正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你们拿去玩总比放坏了强。”
小六:啊?
反应过来之后,小六默默把瓶子收好,从此这瓶药就是她的了!谁都不给!
玱玹见这两位连这么珍贵的药物都能随手送出去,更是认为他们不仅实力深不可测,身家之雄厚,估计也是常人难以企及。
从轩那里回来之后,小六默默的掏出瓶子在涂山璟面前晃来晃去。
涂山璟正在处理公务,他看了一眼,然后,“这瓶药用完了吗?若是用完了,我再给你拿一瓶。”
小六:???
小六不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给我拿一瓶。”
涂山璟:“这不是师父们给我们疗伤用的药吗?家里还有很多。”
小六:?????
小六难以置信:“这么珍贵的,能够修复经脉,能解百毒的药,你告诉我,还有很多?你知道这药的原材料有多珍惜吗!”
涂山璟已经处理完一件事,此时抬头道:“听师父们说过一些,只是当初师父们实在是,嗯,霍霍了不少好东西,所以,练出来好大一锅,之前给防风意映送见面礼的时候,还装进去两瓶,不过她没要,我就全部带回来了。”
小六已经被震惊的无话可说,只是喃喃道:“幸好她不识货……”
晚上,虽然知道这药一点都不稀缺,但是小六还是怕自己晚上睡不着,所以决定赖在小院这边,先适应适应。
然后,她就见到了受伤的相柳。
涂山璟果然取出了一瓶新的药给相柳疗伤。
相柳运功的时候,小六凑过去在他耳边幽幽说:“你知道你用的这个药有多贵吗?”
相柳眼都没睁。
小六依旧不气馁,她继续道:“这药里面最便宜的材料,可能就是汤谷的水了。”
相柳:……
“熬这药的锅都是太阴寒铁铸的。”
相柳的气息乱了。
小六再接再励:“扶桑木,只配给这药当柴烧。”
相柳彻底破功,“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六却不再说话,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很无聊,但是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哥哥,两个人又天生立场敌对,唉,“没意思,我去睡了,继续疗你的伤吧,小相柳。”
相柳忍无可忍,最后骂道:“有病!”
这时,涂山璟端着一碗面进了房间,一进来就听到这两个字,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相柳闻到面香,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运功速度。
涂山璟也没多问,只是将面放下,等相柳吃完了好休息。
待相柳填饱肚子,涂山璟已经靠着床里侧睡着了,相柳自觉睡到外侧,睡之前,默默把涂山璟说的给他的药揣怀里。
春天短暂的来过又离去,马上到了夏天。
涂山璟从库房里取了一些冰晶布置在院子里,整个院子都凉凉的,于是今年夏天,小六长在了小院。
涂山璟将办公的地点搬到了葡萄架下面,琢在一边悠然自得的摇着扇子,剑灵坐在徒弟身边,主打一个陪伴,而小六一边说着奢侈一边躺在葡萄架下的第三张摇椅上,深觉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这时,有人敲响了院门。
没有瘫在摇椅上也没有正事的剑灵被琢支使去开门,看见那个叫轩但是真名其实叫玱玹的小朋友。
“前辈,不知回春堂的玟小六玟大夫是否在府上?”
剑灵把人放进来,同时扭头朝着葡萄架喊:“小六,这个小朋友找你。”
一把年纪被喊做小朋友的轩十分淡定,但是在见到小六的时候,还是激动了一瞬。
小六看到是轩,有点惊讶,“你找我做什么?”
轩轻笑着道:“我师父想见你。”
小六:!!!
小六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脸上还是强撑着笑容:“你师父为什么要见我?而且他要见我,我就要见他啊?”
轩凝视着小六,“我名玱玹,轩辕玱玹,轩辕王的嫡长孙,我的师父是高辛王。”
小六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高辛王又怎么样,我又不是高辛的子民。”
玱玹说:“我将一些和你有关的疑问写信告诉了师父,他突然生出了兴致,追问了许多了关于你的事,还让我送了一幅你的画像回去,之后,他就坚持要见你,命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小六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把那破花给带身上了,但是脸上依旧是一副拒不配合的态度:“我才不会跟你走!”
玱玹定定的盯着小六,把她看得心虚,然后叹了口气:“这是一位君王的诏令,恐怕由不得你了,小六。”
小六直接扯着嗓子喊:“剑灵师父!有人要抢孩子啦!”
剑灵立马挡在小六身前,高大的身躯将她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这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
“你想干什么?”
玱玹虽然没和这位前辈交过手,但是他见多识广,如何不知这位前辈的修为之深厚,闻所未闻,于是便只能苦笑一声,“在下不过是奉命带小六去见一个人,既然小六不愿,那便罢了,只是这封信,希望小六能收下。”
剑灵扭头看小六,那意思,接不接全看你。
小六心里天人交战良久,最后接过了信,然后躲在剑灵身后冲玱玹疯狂摆手,“信我收下了,你走吧。”
玱玹似乎还想问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最后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小六拿着信回到葡萄架下面,摇椅也没心思坐了,闷闷的看着这封信,一言不发。
涂山璟一边批公务,一边说:“不打开看看?”
小六把头放桌子上,“不想看。”
涂山璟:“那烧了?”
小六伸手把信捂住:“不行!”
涂山璟手下动作不停,抬眼瞧了小六一眼,“那就看吧,长痛不如短痛。”
小六叹一口气,“我就不能不痛嘛。”
涂山璟继续埋首案牍,“烧了就不痛了。”
小六一梗,最后悻悻道:“那我还是继续痛吧。”
就这样痛到晚上,相柳难得平平安安的来小院这边。
“你倒是来得巧,三年前埋下去的酒,今天刚刚挖出来。”涂山璟递了个酒杯过去。
相柳接过一饮而尽,然后问:“那家伙怎么了?”
涂山璟摇着头,“收了封信就这个样子,不过饭还是照常吃的,所以师父们也没管。”
相柳嗤笑道:“吃饱了闲的。”
耳尖的小六跳起来就要打他,“你才吃饱了闲的!”
相柳是谁,怎么可能被她这两下打到,轻而易举的躲过去,在涂山璟身边落座,“不过一封信就把你愁成这样,不就是吃饱了闲的。”
小六嚷嚷:“你根本不懂!”
相柳还要激她,被涂山璟一拐子杵在腰上,于是闭嘴,埋头吃饭。
小六没了对手,继续趴在那举杯对明月,这一对就对到了半夜。
涂山璟见她一直这么喝也不是事,想着还是劝劝,“不管这封信是什么内容,我们都会陪你解决的。”
相柳只说了三个字:“胆小鬼。”
小六在这一软一硬的刺激下,当真掏出了那封让她纠结不已的信,“那我拆了啊。”
涂山璟:“拆吧,我们陪你一起看。”
小六:“我真拆了啊。”
相柳不耐烦再在这逗闷子,长臂一伸,趁小六不备,一把夺过信拆开,把信纸塞回小六手里:“看吧。”
这一串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六还没反应过来,一低头就看到了信的内容,旋即泪流满面。
涂山璟不小心看到了开头,‘吾女玖瑶’,他记得这封信是高辛王写的,所以……
琢掏掏耳朵,“你说你是谁?”
小六红着一双兔子眼:“我是高辛的王姬。”
琢和剑灵盯着小六,难以置信的问:“你的意思是,你真名高辛玖瑶,是高辛王的女儿,是轩辕王姬和高辛王的女儿?”
小六被盯得赧然,“是的…..”
琢和剑灵对视一眼,突然扭头盯着还在喝酒的相柳,把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最后没好气的问:“看什么?”
琢摸着下巴,“没看什么,我就是在想,你会不会也有什么隐藏身份,你看,我们家仨小孩,阿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小六是王姬,小相柳你万一也有个隐藏身份,那岂不是全中。”
真的有隐藏身份的相柳:……
被说中的相柳若无其事的吐出两个字:“无聊。”
最后,相柳有没有隐藏身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咱们得先陪着小六去见她爹,然后和阿璟去见他奶。”
剑灵奇怪他说这个做什么。
琢痛心疾首,“你忘了小相柳还在这边,咱们可就两个人。”
剑灵也想起来这茬,他试图出主意:“咱们把小相柳带着一起?”
琢白他一眼,“人家小相柳还有事业好不好,而且小相柳还有个义父呢。”
剑灵:“所以呢?”
琢有些惆怅,“所以,其实咱们家仨孩子都是给别人养的,咱们养得好好的孩子,别人反手就要回去了。”
闻言,剑灵也蹲着叹气,“是啊,尤其是阿璟,刚来的时候那么可怜,咱们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他养好……”
琢也叹气,“孩子大了……”
就在一边静静看他们表演的阿璟、小六和小相柳:……
可恶,感觉良心有点痛!
这一场酒,终究是喝到了天明。
……
过几天,轩再次上门,小六一口答应了去见高辛王。
涂山璟也派人通知下去,收拾东西,先路过五神山,之后再回青丘。
小六白天和她刚刚认回来的玱玹哥哥聊了一天,晚上回来还在说个不停。
琢和剑灵还有涂山璟都体谅她刚刚和亲人相认,笑着听她说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只有相柳无动于衷,还嘲讽道:“那你这哥哥还挺招人恨。”
小六怒视他,“你什么意思。”
相柳这时又闭口不谈。
涂山璟在中间和稀泥。
小六依旧不依不饶。
涂山璟便戳了戳相柳。
相柳这才开了尊口,“想要他命的可不只是我。”
小六想起上次玱玹受伤的事,“上次不是你干的?”
相柳:“神农军中,可没有那么好的神箭手。”
说到神箭手,涂山璟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他只感觉不可置信,“是防风意映?”
相柳没说是还是不是。
但是涂山璟却从他的态度中看出端倪。
正如相柳所说,神农军没有这样的高手,那么能在层层护卫下伤到玱玹的人,用的又是箭,还在清水镇的人,除了防风意映,不做他想。
他第一次这么生气,“防风意映到底想做什么?暗杀轩辕王的嫡长孙,高辛王的徒弟,防风氏不想活了吗?”
相柳悠然道:“防风氏指不定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涂山璟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防风氏不知道?”
相柳毫不心虚:“内部消息。”
涂山璟一想也是,估计是神农军探听到的消息,便没再计较这个,但是转头又想起了防风意映,“她到底想做什么?不是防风氏的指示,难道她想自己掺和到轩辕王室之间的争斗中不成?”
相柳意有所指,“她现在可是涂山氏的人。”
涂山璟想也不想道:“不可能,有了前车之鉴,四大世家绝不会参与这些,奶奶不可能让她暗杀玱玹。”
相柳也是难得的被噎住了,他有时候真想敲开这位被世人赞誉足智多谋的青丘公子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但是没等相柳动手,涂山璟自己就回过味来,“你是说我大哥?”
相柳没说话。
但是涂山璟已经不需要征求相柳的意见了,他掌握着涂山氏,想查的东西自然能够查到。
但是现在他们即将出发,涂山璟便只能暂时将事情交代下去,要求尽快查出结果。
将这件事交待出去后,涂山璟开始收拾东西。
这次小六也要走,所以不能留剑灵师父看家,就得把东西能打包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要封存好。
但是幸好相柳坚决不肯跟(被)着(迫)去五神山,所以还可以把小院暂时托付给他。
就算这样,他们着实收拾了不少东西出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十多年师父们给他做的各种小玩意儿。
包括但不限于木质的武器、棋盘、木偶、玩具以及等等等等。
所以这些小玩意儿也装了一辆云车。
再加上小六坚决要全部打包带走的祖传神药,和两位师父杂七杂八的珍藏。
这一次回去,当真是浩浩荡荡。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一行人便与亲朋好友告别,踏上了远方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