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谈话

【阿念×相柳】只愿君心似我心 廿八

小夭醒了。

玱玹悬了三十七年的心终于放下，涂山璟喜极而泣，紧紧搂着小夭，连同防风意映解除婚约的事也一并告诉了小夭，小夭也很高兴，她和璟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阻碍了。

小夭醒了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荒，西炎王派人慰问，送了许多礼品，小夭收了之后，便和涂山璟一同回了皓翎，一方面是回去看看阔别已久的父王，让他心安，另一方面，也是去求皓翎王给自己和涂山璟赐婚。

小夭面见了皓翎王之后，涂山璟被皓翎王留下单独谈话，小夭悄悄退了出去，一回头便看见了俏生生站在她面前的阿念。

“阿念……”

“小夭。”

出事之后，姐妹俩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相见，万千思绪集于心中，最后，也只是微微一笑。

“我当时保护你，全然是因为你是皓翎王姬，父王的掌珠，若是你死了，父王会很难过。”

提到父王对她，阿念心里还是一股酸涩。是啊，被当了几百年的替身，怎么能这么容易释怀呢？更何况为了救小夭，她也身受重伤，相柳折了半条命和一年的心头血。

涂山璟从大殿出来之后满面春风，小夭不再管面前的阿念，而是紧张地跑过去挽着涂山璟的胳膊:“父王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只是他知道如今涂山氏支持玱玹殿下，但局势还不稳定，待玱玹殿下坐稳王位、局势明朗之后，我们就能择吉日完婚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此时皓翎王从殿里出来，咳了一咳。

“哎呀父王！”

阿念在一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盘算着，如今意映退婚是自作主张，虽然做了涂山氏老夫人的干孙女儿，防风氏的人还是耿耿于怀，因为这样的情况下，意映在涂山氏只有涂山老

夫人撑着，若有一日老夫人去了，意映在涂山氏的地位便会下落，根本比不得姻亲的关系牢固。若是这样，一定得告诉意映，让她在涂山氏争取更大的地位，否则日后，在涂山氏一定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玱玹为了自身，不得已也选择了与中原氏族联姻，纳了中原大族嘾氏的嫡小姐嘾淑慧为妾，消息传到皓翎，皓翎王、阿念以及玱玹的师兄弟蓐收覃芒都派人送去了贺礼。

后来，西炎王来到辰荣山，主动退位给了玱玹，自己独居于小月顶，被尊为太尊，玱玹当上了西炎王，却拒绝回到朝云峰，而是居于中原紫金宫，美名其曰，中原才为大荒腹地。

玱玹统一大荒的野心在这一刻昭然若揭。

很快，亡国辰荣的王族后世嫡小姐辰荣馨悦被玱玹封为王后，自此，中原被玱玹紧紧握在手里，而不起眼的防风氏一直不表态，玱玹也不甚在意，只认为如今防风意映算是涂山氏的小姐，涂山璟尽心辅佐自己，还怕拿捏不了小小的防风氏？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防风家主防风小怪受了防风意映与防风邶的洗脑，已经在悄悄投靠皓翎，此事，也是阿念派了蓐收暗地里悄悄接应。

阿念不知，她在为防风意映铺后路的时候，也是在为整个防风氏铺后路。

辰荣馨悦的封后大典办得还算风光，只是玱玹面色不甚情愿，当日的大典上也没有小夭的身影，蓐收和阿念奉命前来观礼，说是观礼，蓐收还是紧张兮兮地盯着阿念，阿念只觉好笑，也不甚理会，而是自顾自回头和防风意映拉着手。

席间，得知意映如今在涂山府与涂山璟以兄妹相称，又因着这几十年来在涂山府费尽心血料理事务，涂山氏的人都对意映很客气，不少氏族长老都很喜欢这个姑娘，阿念也放下心来。

夜晚，阿念独自坐在梳妆镜前，抚摸着相柳送给她的那支珊瑚珍珠发簪，眼底星河荡漾，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只是须臾，温柔转向丝丝悲凉，玱玹娶了辰荣馨悦，又将朝堂搬向了中原辰荣山紫金宫，便意味着中原自此与玱玹的联系愈加紧密，那他的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将辰荣义军连根拔起彻底除之？

阿念心下一痛。

皓翎王悄悄来到阿念身后，便从镜子里看到了阿念眼底的悲凉与疼痛。

他轻轻来到阿念身旁坐下:

“阿念？”

“父王。”

阿念很快收拾好了情绪，笑着看向来人。

皓翎王注视着阿念的眼睛，阿念的眼睛很美，圆圆的杏眼，波纹流转，顾盼生辉，透露着干净澄澈，自小她一惹事，只要她用她那双带着湿意的眼睛看着他，他都会心软。

他如此，静安妃如此，蓐收覃芒如此，玱玹……也如此。

但是到底是他的女儿，知女莫若父，怎会看不出她刻意掩饰的难过的情绪？

皓翎王握着阿念空出来的手，皱着眉头:“阿念……对不起，父王，不该让你去参加婚礼的。”

阿念在心底扑哧一笑，这个表情，跟白天的蓐收一样，只是蓐收眼底多了一丝担忧，父王眼底多了几抹心疼。

阿念回握住皓翎王的手，自然地笑了一笑:“父王还觉得我惦记玱玹哥哥？父王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皓翎王微微惊讶，阿念又笑:“父王，我知道你知道，我也不怕你知道，若是你连这都不知道，那父王的亲兵就得克扣些银钱了。”

“那……你喜欢他？”皓翎王眉头微微舒缓。

阿念点了点头，微笑着，脸颊飞上了两朵霞云，眼眸弯成了弦月:“是，我喜欢他。我曾经以为，我喜欢的是玱玹哥哥，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对玱玹哥哥的并非男女之爱，只是我对他从小带我长大保护我的感激之情，而防风邶，才是真的，女儿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皓翎王笑了起来:“好！既然你喜欢，那父王便给你做主！他是防风家的庶子，完全可以入赘到皓翎……”

“父王。”阿念出声打断了他，“父王，怎么不问问他的意见？”

“他的意见？父王也看得出，他待你很好，有什么好问的？”

“他若不肯入赘呢？”

“他敢？”

“哈哈。”

皓翎王看着女儿的眉目，许久，又开了口:“只是父王，不希望你在这段感情里陷得太深，这对你来说不好，对他来说，也不好。”

“父王，你……”阿念心头一紧，又很快放松。是了，毕竟是一代帝王，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能知道的。

“若有朝一日，他血染疆场，你当如何？”

“父王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得帮我护好你的未来女婿喽！”阿念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这丫头。”皓翎王宠溺地敲了敲阿念光洁的额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谈起女婿来了。”

“若是可以，父王可以跟洪江那个老顽固谈一谈，让他放了他，还他自由之身，父王一定可以护好他。”

阿念忽然严肃起来，直直地看着父王的眼睛:“父王，我喜欢相柳，是喜欢他的有情有义，喜欢他的忠义不二，喜欢他的强大无私，正是因为他的这些品质，深深吸引了我，也正是他，教会了我成长，担起自己该担的责任。洪江将军一心忠于覆灭的辰荣国，相柳一心忠于洪江将军，他们都一样，洪江将军不会放弃辰荣义军，相柳也不会，你就算劝冻了洪江将军，任何人都不可能劝动相柳。”

“可我喜欢的，就是这样有情有义的相柳，他若轻易便舍了洪江将军、舍了辰荣义军，那便不再是我心中的那个他了。”

“父王真的放心，让我和一个没有责任、没有道义、没有担当的人成婚吗？如今他可以轻易舍掉洪江将军和辰荣义军，来日，又怎会没有可能轻易舍掉我？”

“玱玹哥哥和他，隔着家国血海深仇，我不会掺和，因为我不可能将自己的小情小爱凌驾于家国之上。”

“可若真的有那一日，他要将九条命尽数交给他的大义，那我一定，会给他第十条命，再交给我！”

当然，她没说，她最开始是被相柳的美貌所吸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