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阿念×相柳】只愿君心似我心 廿三

沉云蔽空雪飞扬，围炉煮茶山河荡

不似皓翎的四季如春，即使是冬日也只会落一层薄雪，青丘的冬天大雪纷纷扬扬，铺落了一地的碎琼乱玉，压低了大门侧的枝枝红梅。

一早就收到了阿念苏醒又即将拜访青丘的消息，意映早早就起来准备着一切招待的事宜，涂山氏太夫人即使再为孙儿难过卧床称病也要起来给皓翎颜面，是以云辇落定，蓐收拉着阿念下了雪地，涂山府的门口的雪已经不知扫落了多少次了，丫鬟小厮们的鼻头都冻得红红的，意映和太夫人裹着大氅也已不知等了多久。

“老身携涂山氏见过皓翎二王姬。”慈和的女声响起，门口一众人皆俯首，以涂山氏礼仪给阿念见礼。

阿念回了一礼，不疾不徐款款而应:“天气严寒，老夫人又上了年岁，便不要多礼了。”其言虽简，却透露出皓翎礼仪之邦的教养与风骨。

“王姬说得对，天寒地冻的，我们还是进屋说吧，免得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意映搀着老夫人，请了阿念一行人进了府邸。

用过午饭之后，老夫人上了年纪，需要午休，早早离席，蓐收也带着人回了皓翎复命，本来喧闹的涂山府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意映将阿念请到了自己的房中，摒退了丫鬟，往炭盆里加了一块炭。

“阿念今日来怕不只是来找意映叙旧的吧？”意映端起茶壶，茶水清凉，映出了她的笑靥。

“意映真是冰雪聪明。”阿念喝了茶，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意映。

阿念看着她的表情由微笑到愤怒，心下了然。

“王姬……这都是从何处得来的？”意映微微颤抖着声线。

“这个你不必管，只是看你的反应，这恐怕是真的吧？”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本与我说，是两心相许、鸳盟情深……”意映忽地抓住阿念的手腕，红了眼睛，“不是的，阿念不是的，我不相信……”

阿念拍了拍意映的手，想着这么多年的情意，突然跟她说都是假的一时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沉吟片刻，阿念问:“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帮你探一探。”

阿念记起巳时末她抵达涂山府，涂山篌也在门口迎接阿念，当他看到阿念下了云辇抬起头的时候，眼里的惊艳隔着鹅毛大雪也掩不住，她突然心生一计。

在意映的帮助下，阿念掐准了时间，在涂山府一处比较僻静的长廊拐弯儿处等到了涂山篌。

绯色大氅，桃红棉裙，云鬓花颜，簌簌的雪花不知何时悄悄宿在了阿念的珍珠流苏之上，一些胆大的还落上了她长长的睫毛，廊侧是一株红梅，血色的红梅在绯衣美人儿的睥睨之下，渐渐接受了她被雪花压弯的事实。

涂山篌眼睛都看直了。

阿念回眸，看见涂山篌的眼神，粲然一笑。

“哦！篌见过二王姬。”阿念一笑生出来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美感，惊得涂山篌慌忙谄笑着见礼。

“篌公子不必多礼。”阿念笑着缓缓走进。

“方才篌一时被二王姬的美貌迷住了，这才失了礼，只是不知王姬可否赏脸，给篌一个向王姬赔罪的机会。”涂山篌媚笑着，眼神从未离开过阿念分毫。

阿念暗惊，这么快就上钩了？她还是低估了涂山篌。不过，尽早上钩，尽早解决，倒不失为好事。

“篌公子无需多礼，方才之事，不过是小插曲。若你真想赔罪，今晚亥时，我房中恭候。”阿念笑语盈盈，指尖轻触，随即收回，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非拒人于千里之外，亦不失高贵与自持。

涂山篌欣然应允，欲更进一步，阿念巧妙回避，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厌弃，在他眼中，却成了另一种诱惑。

夜幕将至，阿念心中暗叹，此番装扮，未能让相柳一见，实为憾事。但转念一想，此行目的，本就不在于此，而是为了揭开真相，和意映谋一谋大业。

夜已深沉，亥时已过，涂山篌悄无声息地翻入了阿念的闺房，映入眼帘的是镜前那宛若皎月般清冷绝艳的女子。他心中的情愫如潮水般汹涌，难以自持，轻轻步至阿念身后，双手温柔地搭上了她的香肩。镜中，阿念轻启朱唇，一抹浅笑宛若春风拂面，再次让涂山篌沉醉不已。他微微俯身，笑语盈盈：“王姬，您果然还在等我。”

阿念回眸，笑靥如花：“你既许下承诺，深夜来访，这份勇气，我自然不能辜负。只是，夜深人静，难免引人耳目，若是被意映或是老夫人知晓，只怕……”

涂山篌轻抚过阿念发间细长的流苏：“那又如何？能与王姬共度良宵，世间万般风险，篌皆愿一力承担。至于防风意映，那不过是她勾引我在先，如今看来，我之所向，唯有王姬真心。”

“真的吗？我原以为……”阿念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王姬，莫要多想。不如……”话未说完，门外突然响起海棠焦急的声音：“王姬！可是有何急事？”这一声呼唤，如同惊雷，让人瞬间清醒。

“你快走吧，今日之约，我们改日再续。”阿念匆匆送走了涂山篌，转身打开衣柜，只见防风意映蜷缩其中，泪眼婆娑，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满是伤痕。

阿念心疼地将意映拉出，吩咐海棠取来药膏，一边细心为她涂抹，一边轻声安慰：“他竟欺你至此，本以为两情相悦，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你本无罪，错在他涂山篌。”

意映泪眼望向阿念，声音哽咽：“阿念，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一想到他，便觉恶心难当。我该如何是好？”

阿念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简单，大荒之中，杀手榜榜首相柳，只要你愿意，出点儿钱请他出手，了断这段孽缘。”

意映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杀之太过便宜。”

“不如……”

“好计策！”

“此事过后，涂山府，你也不必再留恋。涂山璟不顾一切守护小夭，你又何必为这虚情假意所困？”

意映苦笑：“阿念，你知我身不由己。防风氏弱小，我身为嫡长女，自幼便被视作联姻工具。如今虽得涂山氏青睐，但家族利益重于泰山，退婚之事，谈何容易？”

阿念顿了顿，又说:“相比于涂山氏，皓翎这个高枝儿应该更吸引人吧？”

意映一愣，她说得没错，涂山氏再富庶，也是一个氏族，而皓翎物阜民丰，国力强盛，更重要的是，如今防风氏选择投靠的是西炎的五王七王，依据目前玱玹回归、小夭受封大王姬的形势，西炎朝堂风起云涌，五王七王也有随时被玱玹压下的可能，那她小小一个防风氏也会朝不保夕。可若是改投皓翎，便没有这样的顾虑，反而，会走上坡路，将家族发扬光大的可能性也会大大提升。

阿念握紧意映的手，目光坚定：“意映，人生由你主宰，不应被世俗束缚。皓翎之国，物华天宝，国力强盛，若防风氏能得其庇护，定能更上一层楼。你我何不携手，共谋大业？”

意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你是说……”

阿念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志在皓翎王位，不仅要为自己，更要为皓翎百姓争取一片天地。而你，防风意映，亦应为自己而活，书写属于你的传奇。”

不久，涂山氏传出消息，昭告大荒，防风意映主动解除婚约，涂山篌失踪，涂山老夫人认意映为干孙女儿，并委以重任，掌管涂山事务。而这一切，都只是阿念与意映联手布下的第一步棋，她们正向着更加辉煌的未来，大步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