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相柳】只愿君心似我心 拾陆
北风送流云,红烛映西窗
天空中稀稀散散落下几片薄雪,给本就阴沉沉的天空更加一抹抑色,窗前的红烛已然烧尽,一枝开了大半的玉萼梅娇俏地摸着窗棂,却也难以扭转窗前姑娘沉郁的面色。
她思考了一夜,东方刚泛鱼肚白才堪堪睡去,只得出了这么个猜想:
父王属意玱玹,希望大荒一统,让玱玹做大荒共主。
那她呢?做大荒王姬?不太可能吧?
阿念晃了晃脑袋,觉得一晚上思考太多,有些受不住,毕竟是一个很爱美的小姑娘,肯定怕掉头发呀。
暂且想到这儿吧,一是心疼头发,二是不敢继续推了。
拎了长鞭,起舞庭院。
海棠看着自家主子从昨夜开始就表情不对,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演了一番前半生她跟在阿念身边却从未见过的表情,今早起来练鞭又比平常早了半个时辰,力道却轻了些许,想来是昨夜忧思过度、没有好好休息。又抬头看了看阿念微皱的秀眉,终是忍不住,上前说道:
“王姬,你怎么了?”
阿念摆摆手,不语。
海棠皱了皱眉,看着王姬这样不复明媚的样子,眼里溢满了心疼,又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温声劝道:“王姬,今日长鞭也练完了,玱玹殿下和大王姬也没在府上,时辰还早,不如您出门转转?放松放松。”
跟了两百年,她还不知道自家主子喜欢什么。
阿念换上了一身亮眼的鹅黄色的棉裙,一头青丝绾着朝云髻,黄金制的点翠在浓密的墨发间熠熠闪光,一支金丝齐耳流苏在脑侧微晃。漂亮的行头在身,阿念的步子也轻快了好多,白皙的手正紧紧握着一串糖葫芦,扬着明媚的笑容看着眼前杂耍的人。
一片叫好声中,一个小童拿着一只碗挨个儿摆笑脸,一位大汉似是不愿给钱,扭头就走,只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壮实的体格子和旁边纤细的姑娘。
一条有力的胳膊揽过腰身,惊讶的眸子抬睫望去对上一双三分熟悉三分不羁四分温柔的眼睛,手一时紧张竟将糖浆生生糊上了面前人上好的紫金锦袖。
“小王姬当心,若是嗑着碰着了,邶可是要心疼的。”防风邶眼波流转,轻轻放开了阿念,还顺手放了一两银在那位小童的碗里。
未管小童的谢意,拉起阿念的手腕走出了这片人潮。
“你的袖子……”阿念有些不好意思。
蓝色的灵力闪过,就在触及糖渍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王姬的糖葫芦甜过世间万物,能沾染上,是邶的福分。”防风邶眉眼弯弯。
果真是一张轻轻松松就哄骗姑娘家的嘴。
再加上这一副俊美到妖异的容颜。
阿念傻乎乎地想:这若是相柳……自己该会掉一层鸡皮疙瘩吧……
想什么呢?她摇摇脑袋,都怪他,长得这么像他,很难不让她想起清水镇那位清冷孤傲的军师。
防风邶看着面前的娇娇儿一会儿呆愣一会儿摇脑袋的模样,不禁发笑,又想起了昨夜防风意映所言,便拉了阿念向前走去:
“听妹妹说,她昨日邀了你去防风府做客。”
“嗯。”阿念回过神来。
“我昨日出去了,倒是怠慢了王姬。”防风邶弯着眉眼。
“无妨,我昨日与意映聊的甚是投机,过得挺快乐的。”
“对了,我听闻防风氏箭术千年来名列大荒第一,昨日见了意映射了几箭,果真厉害。”
“箭术这个东西,对灵力的要求不是很高,只要用心感悟、勤加练习,一定能有所成。你看我妹妹灵力在我之下,但正是几百年来的苦练和过人的天分,才练就了这么一手好箭术,我们年轻一辈中,她箭术最出色。”
“意映最出色,那你呢?”
“我也就比她差那么一点点。”防风邶伸出手,比了一段还没有指甲盖大的距离。
阿念觉得,这是个宝贝。
“既然你的箭术这么优秀,那你教我练箭好不好。”阿念睁着大眼睛,期待的小眼神快要把人看化了。
防风邶有那么一瞬间沉溺到了这炽热的眼神里。
欣慰于她的悟性和恒心,惊艳于她的真诚与炽热。
“好…”向来巧言令色的防风邶居然栽到了小王姬热忱的眼神中。
“嗖!”离弦箭冲向前方,消失不见。
阿念看着它穿过了眼前枯树的枝丫,眨巴眨巴眼睛:“你把箭射哪儿去了?”
防风邶一伸手,箭很快就飞回了他的手上,箭头上是一朵叫不出名儿的黄色小花。
防风邶一脸笑容,取下花递给阿念:“丑是丑了点,但鲜花赠美人,胜在心意。”
阿念满心欢喜地接过,再一次被防风氏的箭术所折服。
也再一次坚定了她想要学会箭术的信念。
拉弓,搭箭,放箭,一气呵成,正中稻草人的额头。
练了许久,终于见了起色。
防风邶鼓了鼓掌:“真不错,阿念第一天拿弓,邶还是太低估你了。”
“不过感受和气力还需要调整调整。”他走到阿念身后,手把上了手。
“射箭,犹似蛟龙出海,蓄势待发,刹那间箭矢离弦,如流星赶月,电光火石之间,目标应声而倒。”
防风邶带着阿念放手,箭正中稻草人眉心,带着它倒地。
“记住刚刚的感觉和力度,再来一次。”防风邶扶起稻草人,重新把它扎好。
阿念挽着弓,蛟龙出海,搭起箭,蓄势待发,双目紧盯,流星赶月,松手放箭,电光火石。
“哇!”阿念看着面前倒地的稻草人,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弓,顿时兴奋不已,蹦着跳着丢掉了弓一把搂住了防风邶的脖子。
“它倒地了!它倒地了你看见了吗?!我做到了!”
欣喜的声音连着温热的气息打在防风邶耳廓,一路闯进大脑,震荡着他的神经。
“我看见了。”
阿念放了手,对上姑娘亮晶晶的眸子,防风邶也不自觉地弯了唇角,眉眼染满了温柔。
这是今日他第二次失神了。
也是他做了几百年防风邶以来第二次面对母亲以外的女子失神了。
袖子上的糖渍还没去除,在空气中飘出丝丝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