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相柳】只愿君心似我心 拾伍
夜色染东窗,月悬静微凉
心中想着临走时丰隆跟他的嘱咐,玱玹按下心中微微的不快,和小夭走在长廊上,远远看见长廊尽头透着黄色烛光的窗棂,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了些。
“吱呀”阿念让海棠打开门,迎了二位进来。
看见阿念手捧着一杯热茶倚在桌边翻着《大荒经》,跳跃的烛火映着她柔和的面庞,到了嘴边责备的话被烛火烧尽,玱玹温了声:“阿念,回来了。”
“嗯。”
“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啊?”小夭挂上笑容。
阿念摇摇头,细密的珍珠流苏跟着一起晃晃荡荡,发出轻微的响声。
二人不知的是,他们离开皓翎的那些日子,阿念读书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打扰。
换句话说,阿念已经不生气了,心里充斥着白天与防风邶相伴的快乐、结识防风意映的喜悦和对二人不合时宜的到来的微微不满。
“阿念,劝你一句,防风邶就是个举止轻浮、风流成性的浪荡子,万花丛中过、万花都沾身的主儿,你心性单纯善良,少跟他来往。”小夭自顾自坐到阿念对面,认真地说。
“姐姐听的是传言,传言未必当真。”阿念抬起头,望向自己梳妆台上的那支风车,“他今日对我也算照顾。”
这句话莫名有点耳熟。玱玹想着。
但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番,就和小夭回到各自房中休息了。
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举手投足间却完全是两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念望着窗外那棵开了一半的玉萼梅,想着。
月华如练,给阿念的那支风车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正和窗外那株阿念刚来时玱玹栽下的玉萼梅相媲美呢。
翌日,后院
“啪!”深紫色的鞭尾泛着银光,劈在檐角的一盏吊灯上,落得稀碎,混在地面上稀稀拉拉的玉萼梅花瓣儿上。
“王姬!”海棠踏过月洞门,福了福身,“防风小姐来了请帖,请您去防风府小聚。”
“知道了。”玱玹与小夭一早便出了门,阿念一人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做,就出去玩玩吧。阿念收了长鞭,“来为我换身衣服,备车去防风府。”
防风府
防风意映一身红衣似火立在门口,更衬得她面色如玉,远远望见藏青色车帘的马车驶来,扬起笑容,伸手扶着阿念下了马车。
“意映!”“王姬!”
防风意映挽着阿念:“外面凉,我们进屋说。”
到底还是四大世家之一,防风氏虽近年来有些衰败的迹象,但到底还是不容小觑,府内的富丽堂皇程度并不比辰荣府逊色多少。
“本来就已经打算好了,今日请王姬同我们兄妹二人好好聚聚,可是二哥跟有什么急事似的,天还没亮就走了,我请帖都发出去了二哥的小厮才来跟我说他走了,今日还是意映招待不周,望王姬见谅。待二哥一回来,意映必定重新好好招待王姬。”意映挽着阿念的手,扬着得体的微笑。
果真是涂山氏夫人眼光好,防风氏小姐果真有着当家主母的本事,只是涂山璟……
阿念笑着点点头:“没关系,意映姐姐也不要一口一个王姬,叫我阿念就好。”
意映心喜:“好,只是这声姐姐意映实在当不起。”
我还指着你给我当嫂嫂呢。
到底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家,一个开朗一个爽快,阿念给意映讲着五神山上的趣事,讲她小时候闯的祸,拉着玱玹和蓐收给她兜底,意映给阿念讲着涂山府形形色色的人,讲她在打理家务和生意上遇到的人和事。
一来二去,两个小姑娘竟觉相见恨晚,若非玱玹着人来请,阿念怕是要在防风府歇下。
是夜
阿念解下鹅黄色的披风挂在衣架上,撩起鹅黄色的裙角坐在桌边,摸着镶上了宝石的鞭柄,思考着今日白天与意映的欢聚。
她当时说起了蓐收,说他老是给自己兜底,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自己拉着蓐收给自己学习,有一次碰到一句话。
王者之治,以民为本,顺乎天地之大道,行仁义之德,与民同乐,忧民之忧,方能得天下之心。
“蓐收,这句话听起来好深奥啊,是不是很不容易做到?”阿念摩挲着玉质毫笔,抬头望向蓐收。
“嗯……”蓐收点点头。
往常听了这样的话,蓐收都会给自己叽里咕噜一大堆,今日怎么就一个“嗯”?
“我平常都不怎么看这样的文。”蓐收为难着。
“这一看就有大道理,你为什么不看?”
“陛下没有要求我看这样的东西……”蓐收垂了垂眼皮,低了声音。
“嗯?”阿念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陛下只教我为将为帅之道,这是为君之道,陛下不教我。”蓐收正色道。
“那……”阿念转了转眼珠,“那父王怎么不教我这个?”
“这个是玱玹学的。”
玱玹学的。
阿念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鞭柄,父王教玱玹哥哥为君之道,是不是就认定了玱玹日后会成为西炎的君主?那些日子阿念虽潜心务学,但有些消息还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什么上朝云峰时被为难,被五王七王的人刁难什么什么的,如今又以河运差事出了差池被派着待在中原。看来,他这帝王之路,并不好走。
可是父王为什么不教她为君之道呢?明明她已经二百多岁了啊?按神族的年龄来算,她不算很小了啊,为什么就是不教她呢?连培养蓐收和覃芒都是为将为帅之道,可是父王只收了这三个徒弟呀?
若说父王从未严苛她的灵力法术的修行,她也只当自己有父王和哥哥保护。
可今日一想,父王从小到大只教了她古琴音律,没有教她为君之道,现在也没有要打算的迹象,再加上上次夜里父女俩的谈话:
像父王一样的好君王
像父王一样……
玱玹学这个……
阿念躺在床上,手指绞着衣带,勒出一道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