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艳艳的火光渲染了黑夜,炙热撕开了冬夜的寒凉,尖叫、哀嚎连同着无助的抽噎,在黑暗中尤为刺耳。
但更令人心悸的却是刀剑刺破血肉的狞笑……
混乱,混乱不堪。
但厚重高耸的红墙,挡住了一切不堪的声音,皇宫内只有凌乱的踩雪声,咯吱咯吱——由远及近。
从天昭的铁骑踏破城门的那一刻起,这辉煌了百年的承诏王朝就已经落下帷幕。
而它的最后一位捍卫者正坐在皇位上,纤细的脊骨挺的笔直。
冷刃被他紧握在手中,用力之大几乎让他颤抖。
叶莫诽还记得他初登帝位的那天,细长的宫道长的好似没有尽头,风中夹带的气息比以往沉重百倍,就如同他头上的帝冕一般,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被大手扶持着坐上皇位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母后的细雨轻言都在耳侧,可……到底是不同了。
黑色皮靴踩踏着白雪,步履稳健,不急不缓迈进了这方屹立了百年的宫殿。
就好似这人知道,那大殿里高位之上的人儿就如同折翼的雀鸟,注定逃不过他的掌心。
“早就听闻这承诏的君主貌似谪仙,看来这传闻也不假啊。”
男声轻佻散漫,端得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叶莫诽看着他,慢慢直起身子,手中剑刃抬起,冷冷寒光折射这殿内透亮的烛火。
他也曾听闻,天昭新继位的国主喜怒无常,暴戾恣睢,却也没想到端得一副好相貌。
可叶莫诽看着这样的脸,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他未曾见过的尸山血海,是百姓泣血,万家哀鸣。
他这一生没说过一句脏话,可现在他就这么看着眼前人,畜生两个字都要脱口而出了。
他真真是恨透了这个人,恨他的出尔反尔,弃盟约于不顾,恨他的喜怒无常,道德感浅薄。
“呦~还拿着剑呢~”
夏侯轻之笑了,三分讽刺,三分嘲弄,四分傲慢,他将手中的剑向后一抛,抛到手下手中,雀雀欲试的看着叶莫诽。
“来比试比试?”
叶莫诽也不含糊,当即提起一剑便刺去,他身体弱,却也学过些护身健体的剑法。
夏侯轻之微微侧身,猫戏鼠一般喂了几招。
“小皇帝,就这种程度,可谁都打不过啊。”
他笑的更张狂,趁着叶莫诽下一剑刺来的时候,一把扯住人家的手腕,用力一捏。
叶莫诽就疼的浑身发颤,连剑都拿不住了,只能松开手任由剑落在地上,发出碎响。
夏侯轻之将人反手压在地上沾着血腥气的指尖划过脸颊,而后抵住了叶莫诽的喉结,轻轻戳弄。
叶莫诽挣扎的想要反抗,可手腕处却传来钻心的疼痛。
这个疯子!生生捏断了他的腕子!
夏侯轻之看着叶莫诽挣扎反抗,却逃脱不得的样子,嗤嗤笑了。
“小皇帝,阶下囚可要有自己的自觉哦~”
“自觉?”叶莫诽从喉咙处发出轻哼,“我承诏的君主,从不做亡国奴。”
叶莫诽早就在牙齿处藏了毒,他本想着拉几个人一起死,好慰藉他死在这场战争中的国民,就算带不走,他也得拼这一把。
国在君在,国亡…君亦亡。
如今这般他挣扎也是没有用的,倒不如体面一些死去。
藏在腮帮处的蜡丸被咬破,辛辣的毒药顺着食道下滑,烫的他浑身发颤。
夏侯轻之早就察觉了这小皇帝的意图,只不过他一直都在饶有兴致的看着小皇帝的脸,
这当真是一张漂亮的脸,目如双星,眉如远黛…好看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要这么死了,还真有点可惜。
他看着叶莫诽的胸膛因为剧痛喘息而激烈起伏,掌心附在那人还未停止的心脏上,比他想象中的硬了些,但是…也不是不行。
夏侯轻之摸出怀里的匕首,往掌心处一划,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滴答滴答。
落进叶莫诽有些发青的唇上,血红的液体顺着唇缝缓缓流进口腔,铁腥的气味在唇齿间弥漫。
做完了这些事,夏侯轻之才扯着他的衣领,一只手就将人拉起,扔到了任卫中脚下,语气飘飘然,好似寻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把他带回去,记得路上卸了四肢下巴,免得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