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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漫无目的地下。
徐淤大概真的累了。靠在玻璃窗上,意识跳出宇宙边缘,陷入一片昏沉。闭上眼睛,不设防地露出一截单薄漂亮的脖颈。
张函瑞的目光转过来。牛仔外套口袋里沉甸甸的匕首,提醒着自己一切的真实性。
张函瑞“小淤?”
他声音压得很浅,试探性叫徐淤,后者没有作声,大概真的睡过去了。
怎么能做到这么事不关己呢?
任谁来都觉得奇怪吧,突兀的场景变换,红色的倒计时,不会运行驾驶的公交车。
徐淤怎么就睡得这么安心呢?
她真是个有些奇怪的人。
张函瑞微微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想做什么,靠在椅背上,无意识地放空精神。
思绪再一次飘远,张函瑞想起来过去的某一天,徐淤摔了跤。
那也是夏天,她穿着一件短裙,摔得很惨。膝盖磕上楼梯的边缘,血珠顺着小腿走势往下淌,看得人触目惊心。但偏偏徐淤只是皱了皱眉,原地从包里拿出张湿巾,擦了擦就草草了事。
她不说疼,也不觉得疼。那时候正巧张函瑞路过……也不算正巧,张函瑞本来就在找她,约好中午一起吃饭,到了时间她却没来。
徐淤忘了。
对于没那么在乎的事,她好像总是忘得很快。张函瑞说的话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张函瑞都快习惯了,被磨得没了脾气。
但撞见她那般淡定地处理伤口时,一股无名怒火才在心底升腾。
他生气,冷着脸过去,徐淤抬头看见他,弯了弯唇。
徐淤“你来啦。”
……她这么一说,他火就消了一大半。
张函瑞抿唇,从她旁边蹲下。
张函瑞“上来。”
张函瑞“背你回去。”
徐淤很轻。
她搂着张函瑞的脖子,流着血的腿搭在他腰侧。张函瑞的手穿过她腿弯,扶住了她防止她跳下来。
那天是晴天,天也有些热。张函瑞就那般背着她,感受着她的呼吸,打在耳畔,起伏频率稳定得不像话,直到后面传来几声呓语,他才知道,她睡着了。
他短暂的生气,无声无息地被抹消。
徐淤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也不见得有多爱自己,之前他对感情抱有的那种淋漓尽致的幻想,在徐淤这里狠狠地碰壁。
他见过她流泪,见过她笑,见过她放空自己时疲惫的神情,见过她素色的眼尾染上过委屈与兴奋。
她不是全然没有情绪。张函瑞曾经只瞥见了一点点她有情绪的时刻,于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他愿意接纳她全部的情绪,无论正面负面。
如果她流下了眼泪,那他就是干涸得等待水源的湖泊。如果她要咧嘴大笑,那他就是能发出回声的空旷山谷。
但为什么,在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后,却发现,没有情绪才是她的常态。
她好像一个不懂爱也不懂恨,生来就寡淡的木头。
无论他怎么爱她,也不能得到相等分量的喜欢与在意。
会长出霉斑的,不止有泗平小区的老墙,还有张函瑞的爱。
徐淤,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还是你根本不害怕,会失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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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瑞线第一章换了个bg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