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比她想象的顺利,皇帝现在不仅注意到她,当晚还翻了她的牌子,她即将成为第一个侍寝的秀女。
烛火摇曳,轻纱朦胧。
叶瑜鸢沐浴完毕,身着薄纱端坐于床边,宫女点了红烛,静候一旁。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叶瑜鸢略显紧张的呼吸声。
皇帝就是后宫的风向标,底下的奴才见风使舵,看谁得宠奉承谁,若是这次侍寝能让龙颜大悦便也罢了;倘若稍有不慎惹得皇帝不快,这后宫三千佳丽之中,再难获得圣上的垂青不说,在宫里的日子也要难过的多。
何况她还想对付凌嫔,还想一步一步往上爬。
今晚至关重要,即使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门开的一瞬,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漏跳了一拍。
时璟珩身着明黄色锦袍,头束玉冠,眉目间不自觉的透着清冷。
他一眼便看见穿着清凉的叶瑜鸢,一步一步朝她靠近,步伐不紧不慢。
叶瑜鸢姣好的身姿倒映在他眼中,精致的容颜未施粉黛,弯下腰便能闻见一股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看着眼前的清丽佳人,皇帝心中不由浮现出一句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时璟珩指尖轻点,叶瑜鸢乖乖抬起下巴,他仔细端详起叶瑜鸢的脸,像是欣赏一件珍宝:“叶慎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叶瑜鸢故作娇羞的垂眸:“陛下过誉了。”声音柔柔的,只叫人心里痒的很。
状似不经意间的抬眸使两人视线碰撞,时璟珩仿佛看见对方澄澈的眼眸中藏着的爱慕,勾的他心神一颤,呼吸逐渐重了,视线控制不住的下移,手也开始不安分的攀上了她的肩头。
轻纱滑落,春光旖旎,时璟珩q身而上,帷幔落下,两个身影逐渐揉在一起,双双坠入朦胧的温柔乡。
门外突然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皇上,皇上,凌嫔娘娘突然腹痛难忍,吵着要见您。”
****************************************************************************************************************************
“腹痛见朕作甚,难不成还想让朕去伺候她?”他撑起身子,带着几分不怒自威:“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门外的宫女吓得一哆嗦,但一想到要是没完成主子的吩咐……
“皇上……您去看看吧……”
屋内之人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你可知什么叫抗旨不尊?”
“陛下恕罪,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
时璟珩本也没想做什么,随即不耐的打发了她。
这么一闹,他也没了兴致,侧身躺在一边,叶瑜鸢见状给他盖上了被子,小心翼翼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时璟珩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加上凌嫔的衬托,对她的好感倍增。
他紧了紧双臂,低头在叶瑜鸢额头落下一吻,看在怀中小人绯红的脸颊,想起今日午后她含羞带怯的一番话,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嫔妾其实仰慕陛下已久,早在闺阁之中便已听闻皇上圣名,参加选秀,也只不过是为了能亲眼看看您。”
茵雨阁一片岁月静好,而凌嫔住处却不断传来瓷器砸碎的声音,其中还混着几声怒骂:“贱人!贱人!贱人!”
“皇上……”
听见怀中声音,他低头望去,却忘了刚才没来得及穿上衣裳,这一眼一览无余。
原来是梦话……
次日清晨,叶瑜鸢服侍皇帝正在更衣,时璟珩突然开口:“昨晚没能好好陪你,今日午膳便到你这儿用吧。”
“真哒!”她的眼神闪动,像那夜晚的繁星,旋即又懊恼的低下头:“啊,皇上恕罪,嫔妾一时激动,忘了礼数。”
叶瑜鸢用眼神生动形象的表演了怀春少女受心上人邀约的表现,时璟珩显然很吃这套,他温柔的抚摸着叶瑜鸢的脸颊,满意的离开了茵雨阁。
叶瑜鸢终于是松了口气,刚想休息一会儿,青玥又端着早膳进屋催促:“小主快吃吧,待会儿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啊—————”
--来自叶瑜鸢的哀嚎
昨夜得了临幸,今日请安自然多些关注,面对这些或恭喜或阴阳的话,叶瑜鸢一律礼貌装傻。
“真是恭喜妹妹了呢!”
“嗯嗯,同喜同喜。”
“叶才人昨夜睡的可还安稳?”
“嗯嗯,安稳安稳。”
“只不过侍寝了一次,叶才人可别得意忘形啊。”
“嗯嗯,不会不会。”
“倒是没想到叶才人今日还会来呢。”
“嗯嗯,来了来了”
连着几轮攻势都像打在了棉花上,其他心里嫉妒的嫔妃也没了兴趣,除了凌嫔。
回去的路上,林漾自然的凑了过来,叶瑜鸢正想打招呼,凌嫔却不合时宜的从两人之间穿过。
“瞧她这副模样,真叫人恶心。”林漾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笑开口:“她指不定还觉得自己这样多厉害呢。”
“姐姐别这样说,她好歹是一宫主位。”叶瑜鸢假模假样的劝阻一句,实际两人相视而笑的时候,笑的就是某个人。
这两天相处下来,她们发现跟对方竟然意外的合得来,即使自己不说,对方也能明白她的意思,相处起来倒也乐得轻松。
刚到殿中,凌嫔居然主动派人请叶瑜鸢到殿中闲聊,叶瑜鸢自然明白不是普通的聊天 ,不过就算躲也躲不过去,还可能引得对方行事更加偏激,她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顺便带上了桌上的一小罐茶叶。
桐偌殿中,凌嫔身着宝蓝色金丝银鼠褂,头梳紫晶盘银髻,光是这些价格便是不菲,更不用提手上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颈上戴着的纯金玛瑙璎珞环。
此时她正悠哉的斜靠在桌案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悠悠转醒。
叶瑜鸢恭敬行礼,并呈上带来的茶叶。
“叶才人倒是有心了,知道本宫爱品茗,还带了些好茶。”
“娘娘喜欢便好,也算是这茶的福气。”
“嗯,坐吧。”
“谢娘娘赐座。”
凌嫔越放松,叶瑜鸢心里便越不安稳,这不像是凌嫔一贯的作风。
“叶才人,这茶可是今年的新茶?”
“是,今年江南进贡的便是这茶。”
闻言,凌嫔的垂下眸子,想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情,却忘记抑制上扬的嘴角。
殊不知,暗笑的人,这间屋子不止一个。
她很快恢复了慵懒的姿态,朝旁边的大宫女绿莹使了个眼色,绿莹随即端起一盘糕点,向叶瑜鸢走去。
临近跟前,却突然一个踉跄,把盘子以一种自然的方式扔到叶瑜鸢身上,一下砸中了她的小腹,糕点落在身上,有一个还砸到了下巴。
“啊!”
叶瑜鸢受惊轻呼一声,马上反应过来是凌嫔的意思,不过她选择将计就计的演下去,至少现在这样损失最小,她现在若是不发作,她们肯定还有后招。
“你这奴才怎么回事!会不会当差!”
果然,凌嫔一下变了脸色,脸上的表情怒气冲冲,眼神里却透着狡黠和幸灾乐祸:“叶才人真是好大的脾气啊!不过侍寝了一次,居然就敢在我宫里大呼小叫。看来,要本宫好好给你立立规矩了。”
这理由实在牵强,可这是在凌嫔宫里,就算再牵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她叫来了个高个子的太监,要把叶瑜鸢带出去罚跪。
叶瑜鸢看着外头毒辣的太阳皱紧了眉头,今日温度不比林漾罚跪那天,现下又是正午,室内即使是有几块冰镇的,背后还是会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何况要在外头跪上不知多久。
她深吸一口气,即使知道凌嫔这次就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却还是不死心的认错、辩驳。
“凌嫔娘娘,我家小主知错了,您就宽恕小主这一回吧。”一旁的青璃吓的急忙挡住步步紧逼的太监,利落的下跪求饶。原本在府里,没人敢给她家小姐脸色看,如今小姐成了小主,她才开始为小姐感到害怕。
凌嫔冷笑一声:“呵,狗奴才,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主子没规矩,下人也是一样,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也罢,本宫就费费心,连你一同收拾了吧。”
那太监力气不小,一下子就扒开了青璃,眼看自己和青璃都要被拉出去,叶瑜鸢此刻才清楚的认识到嫔和才人的差距,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难对付,她突然觉得自己真蠢,觉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曾经的信心被挫的连灰都不剩。
自己居然连这样一个女人都斗不过,何况是其他人……
一瞬间,她像是被什么压的喘不过气,连反抗都忘了,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跪在烈日下了,耳畔传来青璃的惨叫声,和板子一下一下砸在人肉上的声音,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茵雨阁和桐偌殿的朝向不同,青玥她们根本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还在忙忙碌碌的干活。
很快到了午膳时间,杏儿去御膳房领今日的饭菜,御膳房的人早收到了消息,按皇帝的规格备好了饭菜,满脸堆笑的帮杏儿收到食盒里。
哎呀,这次真是跟对了主子。
杏儿这么想着,回去的步伐都轻快了些,算算时间,皇上也差不多快到了,可是主子怎么还没回来?
另一边,叶瑜鸢已经在烈日下跪了一个时辰了,期间凌嫔还带着人出来嘲讽了几次,青璃的板子打完了,却还在烈日下陪着她,此时,叶瑜鸢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她开始喘不上气儿,她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了,可膝盖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让她想晕也晕不了。
其实比起自己,她更心疼青璃,可自己没有权势,只能让她跟着自己受苦。
早知如此,一开始便不该带着你的……
“皇上驾到——”
此刻,这道尖细的声音在叶瑜鸢耳中犹如天籁,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在脚步声临近身旁时虚弱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