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视角第一人称。
记得是那天……他把一个纸袋给我,里面装着的,是我一年来送给他的东西……他将他们全部还给我了,全部。
“喂,伏黑,你昨晚没睡吗?”有人叫我。
我揉着眼坐起来,是我熟悉的教室,眼前的是我的好朋友——虎杖悠仁。
“啊,就是睡的有点晚了,都要上课了吗?”我看看表,休息时间快结束了啊。
“五条那家伙让我给你的,你俩真是……”虎杖说着把一封叠的丑丑的信扔在我桌子上,皱皱巴巴的,估计又是那家伙随意一扔弄得吧?
我拆开信,大体看了一下,是他说想要我放学后等着他,一块去买点心啊。
这个家伙,真是……贪吃呢。
我又打了个哈欠,那个家伙真的很偏执,字超级丑,我把字帖给他,他还不描,只描我给他写的信里的字。
真是个笨蛋,信里的字能多好看啊,所以我昨天晚上就拿着张信纸,规规整整地把一首小诗誊抄了一遍——《你还很遥远》。
我觉得不好看,又重新写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最后,十一点了,我把那张完美的信纸小心地放到打印机里。
我把信和被复印的信纸放在一块,关上灯,期盼着第二天来临。
我和五条悟的家离得很远,我是走路上学,他是坐车上学,我记得他家的车是一辆银白色的,特别好认。每次和虎杖在路边走的时候眼睛总会忍不住往十字路口瞥。
“喂,伏黑,你听清了吗?!不要再看十字路口了!”虎杖在一旁叫道。
“啊,听清了。”虽然我并没有听见虎杖说的什么,注意力全在等着那辆银白色的车上面,但还是怕虎杖生气,说了句听清了。
虎杖还是了解我的,知道我根本没听,又说了一遍,是问我打算去哪个高中。
我的分数很不错,我打算去A中,全市最好的学校,估计五条悟也是这样想的吧。
“当然是去A中。”我回答。
虎杖说了句,我就知道。他很想和我一个学校的,奈何他成绩比我和五条悟稍微差一点。
“我啊,A中去不了,去B中又要当前几名了。”虎杖说。
我安慰他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银白色的车影过去。
车窗打开,是五条悟,偷偷地冲我挥手。
“哎呀呀,我该离开了啊。”虎杖说着快步离开,我有一丝愧疚,明天请他吃小蛋糕吧。
“惠——我来了哦。”五条悟关上车门冲我跑过来,然后打开书包,拿出来一个盒子。
“呐,我早上给惠烤的蛋挞,就是有点困,差点烤糊了。”他摸摸头不好意思道。
我笑了笑,对他道谢,其实,只要是他烤的,怎么样都很喜欢的。
“伏黑,你才来啊?唉,这是什么?”虎杖比我早到教室,看到我手中抱着的盒子,好奇地凑上来问。
“五条烤的蛋挞……”
“啊?闻着味道不太好哎……”
我和他怀着奇疑的心情掀开盖子。
虎杖大笑个不停。
“这是要毒害你啊伏黑,哈哈哈哈哈哈,蛋挞怎么能黑成这样?”他笑个不停,我抱着一盒糊的漆黑的蛋挞也笑着。
明明知道他这么笨,烤出来的蛋挞这么糊,但我还是很开心。
我和五条悟不在一个班,他在三楼我在一楼,我在2班他在5班。
他总是时不时往楼下跑来找我,有时候是一上午一次,有时候是一天四次,时间不准,有时候我也不在班,为了让他每次都不白跑一趟,我习惯每个课间在楼梯口等他。
“嗨,伏黑,又在等人啊。”同学过去,顺口问了句。
“没有……有点小事要说。”我脸红一笑。
“行吧行吧,别迟到了啊。”同学说完就走了,我仍旧在楼梯口等着。
这个课间他估计不回来了,我看看表,休息时间还有两分钟结束。我听着楼梯口是在没动静,就转身往回走。
三楼的水房总是不出水,所以很多三楼的同学会跑到二楼接水喝,五条悟不一样,直接往一楼跑。
水房旁边就是厕所,在一个很长的走廊上,长廊的另一边是初二的同学们。
我上完厕所,在洗手池洗手,对着镜子整了下校服,透过镜子看到水房有个白头发的身影在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在我意料之中,但还是很惊喜,我跑过去抬头看着他,他很自然地喝一口水,满是理由道。
“二楼人太多了,我才不和他们一样傻,我来一楼。”他说完冲我吐吐舌头,我脸一红,感觉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就转身想快步离开。
“哎哎哎,别走啊。”他把我拉回来,抱住了我。五条悟很爱干净,身上有一股我描绘不出来的淡淡的香味,很好闻,我之前问过他,这是洗衣液的味道吗?他摇摇头,说,除了惠,没人能闻到哦。
只有我能闻到啊……那看来他对于我而言,真的很不同啊。
我被他抱着蹭了好久,一直到我难受挣扎着推开他,他才笑嘻嘻地给我弄弄被他蹭的乱糟糟的头发。他的眼睛很好看,那样带着笑看着我好像要把我拉入深渊一样,要我永远都爱着他,爱着他。
也就这一阵水房没有人,我们才能短暂的亲昵一会,五条悟问我,蛋挞好不好吃?
我说,都糊成黑的了,你还告诉我只有一点点糊。
“心意最重要嘛。”他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就原谅了他。
“下次再做这么糊的你自己全吃了哦。”我说,他开心地拉起来我的手,晃晃说,“下次不可能再做糊啦。”
我把他送到楼梯口,他恋恋不舍地在我脸蛋上又亲了一口才回去。我目送着他,一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五条悟很忙,周末全是各种兴趣班,辅导班,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那天他的小提琴老师生病了,他好不容易有了一次休息,也只有下午一点到三点半而已,但对我们而言是难得珍贵的非校园相处时间。
我那天看到有女同学抱着一束鲜花走过去,旁边的男生不好意思地将一张卡片也塞进花里。女生愣了愣,看到之后脸通红地笑了。
我路过随口对五条悟说了句,那束花真好看啊。
然后那天,他就抱着一大束过来了,那么大一束,塞到我的怀里,我惊讶地看着他。
“惠那天说鲜花好看,别人有的,我的惠也要有哦。”他是这样说,但是这也太大一束了吧!
我想为这束花拍照,发现,它大的镜头都装不下它,五条悟又咋咋呼呼地过来,说,我给你拍!
那张照片他洗了两份,一份给我,一份他留着,我说,这么丑的照片你非要留着干什么啊……
那张照片是我抱着巨大的一束花,那束花遮住了我半个身子,我勉强露出个脑袋,一脸无奈的表情,这样丑丑的,被拍下来了。
五条悟非说,“多可爱啊,惠很少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的!”
没办法,他觉得好看就好看吧。
那天是夏末时候,我们坐在草地上,五条悟还给我买了蛋糕,他喜欢吃甜食总以为我也喜欢,虽然我告诉他过我不太喜欢甜甜的东西,但是他买了,我就总会吃很多。
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因为这是五条悟给我买的。
彤管有炜,悦怿汝美。
我记得当时我们旁边还有一个遛狗的奶奶,奶奶的狗很大,很喜欢我,我和五条悟十指相扣坐在草地上,在树荫下谈着很久远的未来。
他说,我长大了,不管我父母同不同意我都想和惠在一起。
我听后心里暖暖的,这是在发誓嘛。
和他相扣的手更紧了,我对他说,这是你自己承诺的哦。
他临走前又亲了亲我,说,惠长得好漂亮,越看越漂亮,特别是眼睛。
我……很漂亮?我从来没觉的自己多好看过,甚至和五条悟在一起都觉得只是自己当时走狗屎运了,他脑袋一冲答应我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和五条悟怎么认识的。
大概是大半年以前,秋天快走到尽头的时候。
我很少关注外界的消息,对他的印象也只有每次考试之后排行榜上压在我前面的第一名。
当时也只是知道这个名字而已,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早在一年以前,有个在什么活动里面当主持人的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但是仅仅凭声音,身形,我被吸引了。
我问虎杖,那个人是谁?
他说,主持人吗?就是那个你怎么也超不过的五条悟啊。
五条悟就是他啊……
活动结束的时候,我路过他身边,本想着偷偷看一眼,却没想到他也在看我。
我们对视了,我急忙转过头去,虎杖还好奇地回头看着,问我,“他在笑什么呢?”
从那之后,我总是莫名其妙会遇到他,比如去上个厕所发现他在一楼水房接水,很不经意一样看了我一眼。
放学时总能在路过的蛋糕店看到他,那天他也看到了我,冲我挥挥手。
我四周看看,没有别人,只有我,出于礼貌,我对他笑了一下。
还有一次,虎杖给我说,带你玩个好玩的。
当时是体育课刚下课,我们在草坪上,他让我坐下,我奇怪他要干什么。突然他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整个人拉着在草坪上跑起来。
虎杖的力气很大,越跑越快,我一开始吓得惊叫,后来开始哈哈大笑。
“原来伏黑同学也会这么开心的笑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虎杖停了下来,大声地回答,“伏黑他其实就看着阴暗而已。”
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揉揉手说“那不叫阴暗……”转过身的时候,我的动作滞住了,是那个五条悟……
“啊?是五条同学啊?你好,你要不要也体验一下!伏黑说很好玩哦。”虎杖高兴地邀请五条悟一块玩,我低着头,但是很强烈感受到,他一直在看着我。
“喂,虎杖,过来帮忙搬实验器材,下节课要做实验。”钉崎及时出现救了我,把虎杖直接拽走。我原本想跟着一块回去,又被五条悟叫住。
我其实记不清他给我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天回家后,有了他的联系方式。
大概是雪落的时候,那天,我第一次牵住他的手,我记得刚碰到他的时候他抖了一下。
我问他,你怎么了?
他没回答,试探一下牵我,我没挣脱,就很开心地把我的手抓住。
我们绕着结了冰的湖走,他给我讲小时候的故事。
“我以前住在这一片的。”他说,白气从他的口中出来,飞到天上。
“以前这里就有这个湖了吗?”
“不,以前,这里只有山,湖是后来建的。”
但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他把那一袋东西还给我之前。
我至今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过去了这么久,我还是放不下他,我有时还会傻傻地想,他曾经给我说过,长大后要和我在一起。我不止一次回到曾经住过的那片地方,想去找他,但是不管在学校亦或者在那片草地还是那个自然公园,我都没再见过他的身影。
他像我曾经臆想出来的一个恋人一样,没有留下存在过的痕迹,一点也没有。
不知道他现在还记不记的那个总是在楼梯口等他的伏黑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