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杀死的是你最恨的人。”

“因为你是许儒风，不是许伯。”

仿佛借了他的口，说出了许慕昀才会说的话。

＜别杀他！＞

“他”眉睫猛颤了一下，瞳中的深淤柔软了几分。

唇角微微抽搐

那是一个不会被人看懂的，虚幻的微笑，

＜许慕昀，接下来，我要你好好看着。

好好看清楚我的样子。＞

他又听见叮当声.

黑色菱片徒自碰撞自己的响，

从未有过的清晰。

近在咫尺。

「恶魔把现实与梦境变成了同一个

原来世界如此之小，只有心脏那么大】

许慕昀听见两个恶魔的所有对话，同样听见之后许儒风的笑声

是80年代的录音机，被拧碎的旧磁带，是兽，是人，是地下十八层

“许慕昀！哈哈哈哈··..”幻境与现实中，既实又非真的刀插进他的胸膛，恶魔在流血，人一直睡觉，哪怕这个灵魂的血将流尽了，许儒风依旧在狂笑。

“不要想得太美了，阿斯塔顿尼亚。你也迟早要面对那一天，哈哈....这世上，只有一个亚当，而你，永远是该隐，许慕昀，终究要死！”

那是许儒风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恶魔猖狂的笑容凝滞在那，许伯灵魂里的他，有一双腥红胜血的眸子，装腔作势地睁得极大，像那只兔子的眼睛，

黑红的血胭染了地，仿佛鱼在水与岸间，吐的最后一个泡泡。只剩下许慕昀的恶魔站在他面前

周围一片洁白，除去大地与两人之外，其余皆是天。

“阿斯……塔顿尼亚？”许慕昀跪坐在天之下，目光陷在恶魔的背影中，陷进去，再拔不出来。

他回头了。

许慕昀看见那张脸。

是自己，又不是。

“好像”，但不是。

阴灰色的眉睫，睫羽细密，却站不住一只轻薄的蝶，皮肤的冷白一辈子化不开，只盛夜色的瞳中的黑，不是世上的任何一种墨。

这是他心中朝拜基督的信徒.

许慕昀永远画不出。

一辈子忘不掉。

素白的面容对着他，他看不出意味的神色。

“所以终于结束了？”许慕昀用几小时前轻淡的口吻和“他”说话。“撒旦大人？”

“没有。还没有结束。”那人清晰的声音，与往日一样沙哑地传来。饱食了地下十八层的潮湿的黑暗，像夜间大雨中的鸟，滚过他的胸膛。

黑鸟一身阴翳，满羽的血。

“什么，还没结束呢？许儒风不是已经死了....”他抱着它，严守着那荒诞的希冀，“你最恨的人已经……”

“我刚才杀死的是你最恨的人，”鸟和“他”的目光均固着他，黑色眼晴里沾水，湿漉的，黑色在水上漂浮，许慕昀溺在水中。

“而我最恨的人是你，

许慕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