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雅各与天使摔跤说的话：你不给我祝福，我就不容你去 。
—《德米安》
那段时间，许慕昀深深迷上了《圣经》.黑塞的《德米安》中，那个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德国青年在生命的最后一到，都唇含笑意。
他给黑塞的最后一个吻，仿佛夜露里的恶魔，于计慕昀，有着病态的吸引力。
“在希望与生命的垂危之刻，最后一秒，想起我。呼唤我。”
许幕昀着迷于天使与恶魔的对话，耶稣与撒旦的相逢，神与不神。长着黑翼的撒旦与头顶圣光的天使：“
【“天使什么时候会需要恶魔？”
“在你不被需要的时候，你就会需要我。”
“我不被需要？可还有千千万万的世人等着我去拯救。”
“总有一天他们会不再需要。“
“皈依是条无尽的路。”
“...总有一天他们会被救完。”
“那之后呢？”
“之后。你拯救完他们以后，就需要我来拯救你。”
“你，拯救我？”天使笑了。
恶魔静默了一会，抬起永远黑沉沉的眼睛：“算了，换一种说法。到时候——
“你呼唤我。我毁灭你。”】
（【】内的内容可以看作是故事中的故事，以后详细解释）
他一直希望自己可以遇到“德米安”。
“呦！罪犯的儿子又在读什么邪教徒思想
“哪啊！你看他笑的那个样子，看的哪是什么异端反动邪说，我看就是在...！”皈依者A凑向皈依者B耳旁，一脸淫乐。
“啊哈哈哈！！有理，有理！皈依者B张嘴大笑。
在那件事发生后的每时每刻。
许慕昀绷紧身子，冷冷刮了两人一眼。合上书，起身要走。
枸槛.
跘倒。
那只腿猛力向后一踢，他头骤然向前倾去，哐啷。
手撑得及时，拉倒了前面同学的书桌。
“哇哈哈！！妈呀，你看他多搞笑！
没时没刻不在想。
“哎哎哎，许慕昀何须行此大礼啊！哈哈哈哈！”
在他们怀疑、鄙视、幸灾乐祸的眼神里。
“嘿，虽说你老子确实不是个东西求着别人投资他公司最后还把别人的杯羹私吞了，“皈依者狂笑着的丑恶的嘴脸，“人家可就把这最后一根稻草放你老爹手里呐，结果呢？你老爹好手段呐，把人家的命撅一半扔了，害得那可怜家伙脆皮心理直接面见上帝去了。”
许慕昀硌在地上的腿像被刀子钩了一样疼痛，
“嗯咳咳，虽说你老子确实不是个东西.”皈依者脸上的关容变得友善起来，“但是，阿许呢，你是个好人，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你呢，一直想做君子的，我们呢.”
A转头扫视了下人群.
B之外，还有C.D.E.F....
他们面上都是笑容、友善的，也虚假的笑。许慕昀闭上眼。
“以前多少被过你帮过忙，实在不好意思和其他没良心的同学一样孤立你，你看，咱哥几个上次逃课的事被死人蔡抓到了，你不是擅长偷东西吗？
你去帮哥几个把她那的奖惩记录偷来....
许慕昀猛地睁开眼，狠狠盯住A.
他忘记这个人的名字了，
他以前施惠的人太多了。
现在已经想不起来。
【恶魔问天使.“你都底还有多少人要去挫救？”
天使说
“万事万灵，芸芸众生。”】
唯一期盼的，只是神冀。
“我..不会偷东西，”许慕的一字一顿从牙里挤出声音。
皈依的人登然变了脸色。
“不会？不会偷东西？！！”被拯救的人张口反化成野兽，咬住天使的翅膀，从他身上撕下羽，”你老子是个贼，你他妈是他儿子，你和我说你不会偷？！！”
众群涌上，一只手钳子般揪住许慕昀的衣领。拳头落下来。
【皈依者蜂涌而上，狂热地撕下天使的翅羽。
万事万灵。
数不清双手，数不清的落羽。】
谁都好，为什么没有人来？
“不会偷？那，干脆你给我们点钱当损失费吧？反正我们阿许善心可大了，从来都是有事帮忙的散财童子对吧？哈哈！”
为什么没有人来？！！
没有神，也没有人.
他终究不是黑塞。
“把他拉到厕所里去。”
皈依者尖声笑着。
冲水声隐约，下水道的污臭味像眼球上的黑斑，阴魂不散。
恶臭完全盖过了血腥气。
世俗里的人爱吃苍蝇。
“这小子一点声没有，揍起来没劲得很！
“妈的！”
A啐了一口，眉拧成川，“借我根烟。我看火烧到他眼睛，毁了他那张脸，还安静得下来吧！”
“哈哈！还是你有主意！佩服！佩服！”
“给老子按着他.”A自鸣得意地接过烟.B点燃了打火机。
火苗初窜。
一阵利风闪过，一把夺过A手中的烟，烟头蹭过火花，燃起突亮的光，连同那簇红光一同按进A的在眼。
啊啊啊啊--
野人嚎哭着，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众人均愣住了。
“许...许慕昀？”一个声音颤巍巍地响起。
【恶鬼冷笑了一声。】
“我他妈不是让你们接住他的吗？！”A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咽似的吼叫。“我他……”没有说完，一双手扼住他的喉咙，掐灭了他所有气，A惊恐万分地抬头：
眼前的人有双永远黑沉沉的瞳，色泽暗如永夜。注视着他，像要穿透人的皮肤，血管，骨头，内脏.....处决他。凌迟他。
烟头跳着未熄的火，在他流出血的左眼上空晃。
“我还可以再按一次你。”
嘶哑的微弱的嗓音，气息像刀在风中磨，越磨越利，毫无光色的眼却仿佛越来越亮，“帮你按瞎一只眼。
【皈依者瑟缩在天使之畔。
天使浑身流着血。“你来干嘛了？”
恶魔看着他，用那双只存黑暗的眼.“说好的，我来毁灭你。”】
“求求你..求你，不要..”淤血从那张丑恶的脸上蠕虫般扭动而下，流到更为丑恶的扭曲的媚笑中，未待那媚笑成形。
“咔嚓”
就被一声清晰的骨裂卡断在脸上，A抱着被硬生生折断的石臂，摇晃得像要望往地上栽去。
一只苍白的手突然野蛮地拽住他的头发。
“不要倒在我面前，垃圾，要倒在它该去的地方。”
恶魔的呼吸与声音都是破碎的，沾着不分明的笑意。
断臂的臭老鼠被一头甩进了臭冰沟。
恶魔抬手扭动着右手的腕关节，零散的黑发垂落在眼亮，他的唇角破了，沾了些血，映着毫无血色的脸，反差下，令人窒息的郁冷。
“我想你们应该和下水道一样脏。“他”回过头，寂静的眼中倒不住一个人的影。但所有人都颤抖了。
【恶魔一步步走到皈依者面前。
“这世上所有生灵都在等着你，太多了，你救不完的。”
“能救一个是一个。”
天使一身污血，但眼睛依旧澄蓝明净。
恶魔无声地看着他。“其实只要没有人需要你拯救就好了。”】
“这样才干净呐。”恶魔又一次抬脚踩碎了爬在地上的人的手骨。瘆人的惨叫像即将断气的臭虫。
下水道的水和污河一样流淌，“他”微弱的声音顺水流走，“真傻。许慕昀。”
许慕昀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在模糊中清醒过来，看到不是他的眼所看到的一切。
麻意窜上头皮。
“你是谁？”
感受到身体内多出的那份牵引，和灵魂上额外叠加的重量，许慕昀心里同时涌起陌生的戒备与战栗的兴奋。
他的声音在抖。
【恶魔没有回应。】
“那个...他们·..是你干的吗？”
【你杀了他们。”天使的声音硬邦邦的，宽砸下的石头。】
“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救我？”
“你是谁？”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许慕昀感觉到眼下的，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抬起头，凝视着墙壁的同时也凝视着他。
细小的电流仓促地窜过许慕昀的骨髓。
【恶魔的眼睛是安静的，黑暗里锁着言语，锁着谎，锁着一只鸟。】
“他”动了，稳步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
喧哗声在臭与腥间震荡.
“他”把修长的石手伸到池水下，水流揉不碎那层郁白。
这是要···
“许慕昀”眉尖颤了颤，指尖沾着水点在粗糙的石壁上，墙上化开水泽，那只手顿了一下，极缓极慢地用指腹贴着石壁擦过去。
竟是个“D”字。
“他”想告诉我，名字吗？
“为什么不用说的？”
那人轻轻地皱了下眉，不再写了。 墙上的水泽不住往下拖，把D的尾巴无限向下拉，几乎成了“P”。
“他”有点不耐地将手伸向腰间。
摸空了。
【恶魔的脸上头一次出现茫然。】
这是要找刀。
许慕昀不知为什么自然而然这么想。
好人自然不会带刀的。
但“他”没有愣太久，下一秒低头咬破了自己的食指.
不，应该是许慕昀的手指的，可他并未觉得痛。
血珠微渗出些，在潮湿的水声中，令人晕眩的瑰红。
许慕昀却着了魔似盯着。
【恶魔是罪恶的。】
微血触墙，化不开的红色。
“他”滑指写着，最后一笔落下之时，许慕的心魂剧震。
阴色调的石墙，沾着水的血字，气息几乎癫狂。
那是一行拉丁文。《圣经》的封面语。
许慕昀认得。那行字是译为——
撒旦。
【“你叫什么名字？”天使问。
恶魔没有回答，他走到天使前，俯身捡起天使的一片残羽。
“你...”天使睁大了双眼。
下一秒，恶魔将沾了血的白羽扎进自己的掌心，恶魔的血流出来，它不是黑的，与天使一样，瑰艳的红。
恶魔就那么用自己被扎破的手，握着天使的那片鲜血淋漓的羽，在天使手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阿斯塔顿尼亚。
恶魔是罪恶的.
罪恶是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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