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流萤顺着纤细的手指看向它的主人，一个戴着黑口罩的女子。
此刻她的手正搭在流萤拿着的书上。
“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卡芙卡买来给她消遣的书店，周围只有这一处桌椅可供阅读，若是不同意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她轻声道了句谢谢，然后在她对面坐下：“你看的是《红与黑》？”
流萤点了点头：“你好像没拿书看，是没有找到喜欢的吗？”
知更鸟摘下墨镜的手顿了顿，随即解释：“我只是来这小坐一会，你貌似就是这的老板，应该不介意吧？”
“呵……”流萤深呼吸了一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陌生人面对面说话这么久，“不介意。”
知更鸟没再出声，流萤也重新看起了书。
等太阳渐渐落下，红晕渲染了天空。
知更鸟起身拿起手机：“老板，以后我经常会来这小坐一会，不妨先加个微信？”
她笑眯眯地望着流萤，她并不懂得拒绝，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加上了微信。
但总归没什么不好的，她这样想着。
知更鸟离开了书店，流萤不禁回想起她的声音，悦耳动听，一听就是个唱歌好手。
那晚上她满脑子都是她的声音……
2.
第二天，知更鸟也来了。她看着一旁的桌椅，空无一人。出于礼貌，她坐下开始等待老板的出现。
她手中拿着一本书，《红与黑》，正是昨天流萤所看过的那本。
看样子她已经看完了，书被整齐地放在外面的书架上。
悄无声息地看向外面，端着茶水的流萤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来了，就应该早点准备好……她紧紧握住托盘，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知更鸟小姐，没想到你已经来了。我泡了些茶，想着自己应该喝不完，劳烦你帮我分担啦。”她脸不红地换了个说辞，然后暗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喝不完！
知更鸟微微颔首，接过她递来的茶杯。
茶水慢慢从壶中流出，一直到茶杯里……
“流萤小姐？”知更鸟拿手在她眼前晃动。
“抱歉……”流萤将轻轻茶壶放下，避免溅到对方，随后冲向洗手间。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她捂着心脏，逐渐昏迷……
还是错估了事情严重性……
3.
“嘀嗒，嘀嗒……”
“她的时间所剩无几了，之后好好带她走走吧。”
是谁……？
“好的，谢谢医生。”
知更鸟……？
“她好像醒了。”
“等她内心平复好了，再解释情况吧。”
这是医院！她之前是……昏倒了？
和知更鸟交谈的医生貌似离开了病房。
“谢…谢……”
“哼…你现在好点了吗？”知更鸟关心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柔情。
流萤看不得别人因为她难受：“我还好，是你一个人带我来的？”
“我叫人帮忙的。”
良久的沉默，最后被流萤开口打破。
“能帮我打电话给卡芙卡吗？”她报了一串数字给知更鸟。
电话接通了：“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知更鸟将电话靠近流萤，以便她能更好地听到和说话。
“卡芙卡，我现在在医院。”流萤平静地说道。
“哪家？”电话对面的人叹了口气，问道。
流萤看向眼前的人，她告诉了地址。
“我这就来。”电话被对方挂断。
“知更鸟小姐，麻烦你了。”明明送到医院就已经算是好心了，现在又要让对方照顾自己。
“没事，照顾你我很荣幸。”
知更鸟并不清楚她的这番话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流萤咬了咬嘴唇，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明明只该是陌生人，明明她们不会有太多互动，明明她不会动心的……
太多明明了，她数不清了。
4.
卡芙卡来时意外地看着流萤旁的知更鸟，然后对她们大概什么情况有了些许猜测。
“小姐，劳烦你照顾流萤这么久了。”
“照顾朋友是我应该的。”知更鸟弯着眉眼笑了笑看着流萤。
她自然注意到她这番动作，心中泛起涟漪。
卡芙卡看了眼手机：“现在到饭点了，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这里有一些带的盒饭，不如一起吃吧。”
知更鸟并未拒绝。
晚饭过去后，知更鸟离开了。
“说吧，你又是怎么个情况？”
“我不太记得了，当时我给知更鸟小姐倒了些茶水，然后突然心脏就扑通扑通地跳……”流萤回忆。
卡芙卡吐出一口浊气，心中的叮嘱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病人现在最该需要的是安静。
“卡芙卡，我好像……”流萤犹豫片刻，张着嘴话却说不出口，最后狠下心来：“喜欢她。”
说完她红着脸，不去看卡芙卡。
“你现在的情况可不适合想这些，至少等这次好了之后，听我的。”
“嗯。”她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由于身体患有心脏病，卡芙卡一直都对她有所偏颇，犯错也只是口头叮嘱几句。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星在犯错时，她高低得让对方写一千字检讨。
5.
在流萤恢复出院后，虽然大部分时间和往常一样在书店里待着，但为了她的身心健康，知更鸟还是带着她在附近的公园四处走走。
她们也逐渐熟悉起来。
越是熟悉，流萤越是不忍表白，要是自己那天离开了世界，那是否是对知更鸟的不公？
鲜明亮丽的鸟儿不该为即将死去的萤火虫停留过久。
“流萤，又在发呆呢？”
她抬眸撞进泛着清香的怀里，惊讶中逃离这方世界。
“走路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好。”
不知是几次点头，她回了一句嗯。
“今天的你格外不对劲，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帮你想办法。”
“没什么，我有点困，可以现在就回去吗？”
知更鸟抬头，天色已经暗下来，周围的路灯都被打开：“好。”
6.
越是纠结，越是令人窒息。
脑海里像是突然被灌进一桶水，全是关于知更鸟的。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开手机在微信上翻找。
「星，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没过多久对方就发来消息。
「说吧，知无不言。帕姆比心.jpg」
「我喜欢一个人，但是我感觉我陪不了她那么久……怎么办？」
没有那种俗套的我有一个朋友，对面的星沉默一会回答。
「你想让等待成为遗憾吗？爱不一定要白头偕老，它也可以轰轰烈烈。」
「如果她同意了，我怕之后她难受……如果拒绝了，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她说出自己的担忧。
「旁敲侧击问问她？放心，现在我可是你的恋爱军师，有问题直接找我就好！」
没恋爱经历的军师？流萤躲在被窝失笑。
有了星的帮助，她确实感到放松了许多。
7.
知更鸟脑子满是流萤的那句“我喜欢你。”
时间倒回到前几个小时。
按照流萤照搬了星的专门为她提的问题，想要知道她对此的答案。
令她意外的是她的答案分别是难过当然会有，但爱人可不希望她如此，所以她会学着坚强，以及我们先是朋友再是对方对她的爱慕之情。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流萤却并不快乐。
“那如果……”
“如果什么？”
“我喜欢你……”
回到现在，说出口的流萤此时面红耳赤，流着泪水。知更鸟无奈地为她擦拭。
“我会陪着你，试着回应你的喜欢。”
8.
她们在一起了，但流萤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先是每次半夜心脏突然紧缩，使她惊醒。
再然后是她不得不再次住进医院，靠知更鸟等人来维持正常生活。
流萤笑着牵起爱人的手：“时间过得真快啊……”
“很快……”知更鸟没有哭，因为她知道对方不希望她悲伤。
最后流萤倒在知更鸟的怀里，心电图不再跳动，世界安寂下来。
“迟来的飞鸟学会了爱，却没人能够接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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