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妄清用灵言对华尘絮道:你和沈师妹带弟子们先回师门。
那你呢?
不必管我。
言罢,群群弟子出了客栈,宋莞并没有阻拦,显然对其毫无兴趣。
“罢了罢了,少了些乌合之众也是好事,你们举止亲密,又没有反噬迹象,关系自然好猜,但这位公子当真不想回族么?”宋莞已没了耐心拐弯抹角。
云知行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魔族的血脉,亦见到师尊百般维护自己,遭人非议,心中满是愧疚不安,梅妄清在他的印记里注入了臻灵之力,使之化为金色,慢慢脱离了他的怀抱。
随后盯着梅妄清看,似乎是想让他作抉择。
“没关系,去留随你意。”
云知行朝宋莞摇了摇头,拉着梅妄清离开了客栈,“师尊,我真的是魔族人吗?”
对方沉默一阵,道:“是。”
“师尊为何还维护我…”
梅妄清只轻轻一笑,道:“世间万物原本同出一族,只是由于修炼途径才产生种族之别,可善恶又岂是区区血脉就可定夺的,所以没有什么始终是邪恶的,你生性纯良,我亦不信你会滥杀无辜,我会带你回清生门,没事的,别担心。”
“师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世间常理罢了,不必有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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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在一条不同的道路上,即使是漆黑的夜晚,亦有明月撒下时间的光辉,即使岁月沉淀,心底的情感仍旧一成不变。缓步相依,惺惺相惜。
“峰主,掌门下令此魔族孽障不可进入清生门。”两名弟子伸出胳臂拦住了云知行的去路,而后向梅妄清行礼道。
他抬眼藐视着那两个弟子,眉眼中仿佛化生了杀气,往日的温柔可亲皆化为齑粉,音色尚轻,却令人窒息:“放肆。”
“你们要我动手,还是自己起来。”
只见门中弟子好似全部都被召集起来,排列着纵队站在两边,弟子前坐了剩余的几位峰主,台上的九方穹脸色难看,像是在猜测什么。
梅妄清拉着云知行走到两队之间,松开手鞠躬行了个礼,道:“师兄。”九方庄严着,向下注视着他。
“梅妄清,若自愿交出魔族可免你勾结之罪。”说出这句话时脸色更加青白,似乎在盼望他做出那个正确的选择,但终究没能听到,也许是期望不大,反应也很平静。
他只提了下衣摆便果断跪下了。
“师尊,你…!”云知行轻轻扯了几下他的衣角,摇头道。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跪人,但初次做到时却异常威凛,抬手道:“他并未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若师门忌惮,妄清愿以一切作为代价作担保。”
……只是没人真的愿意惩处他,真想惩治他的人却没有理由,梅妄清于整个修真界都有很大推动力,创术修阵,称为善事做尽也不为过,只因一个小罪名去惩罚上刑更没必要。
事实上他不是没有想过让云知行回到魔族,而是即使回去也会任人欺凌,没有人会护他。
但云知行毕竟是魔族,虽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终究不算小事,回清生门的缘故便是能得梅妄清庇护。大惩对他自己不公平,小戒于全门弟子难以安心,当前只能以大局为重。
“还请掌门准许。”梅妄清是个倔脾气,不可能让云知行受刑,九方也知道如果不同意,他就是死路一条。
“魔族居于仙门史无前例,便处最重刑——杖棍两百,众人移步天刑庭。”
众人一片哗然,“这是暗中的死刑啊!”
“多谢掌门。”
云知行只急着劝阻:“师尊,你让我去吧,每一棍都附加灵力,受不了的…不要去!”
意料之中,劝阻无效。
天刑庭外有一个强大的处刑法阵,也是他所创,受刑完毕后自动隐藏,罪人在其中不能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能够监察其中的人。
梅妄清跪在处刑台上,一柄透明的金色法棍显现出来,是体积比他大几倍的巨物重击到身上,余后灵气溢散开来,只觉背上一冷,又炙烤到如同正燃烧着的火焰,最后是剧烈的疼痛,痛楚蔓延至全身,仿佛麻痹了声带,叫也叫不出声。
一棍下去,便难以想象身上的惨样了,流不流血亦不在意,因为在那一瞬间已经堪称生不如死。十棍已落,心中想要就地昏死过去的念头过了千万次。
云知行始终凝视这场刑法,只攥紧拳头,恨不能共承,更恐惧,怕他真的亡在自己手里,产生极致的复杂情绪,在那之下便会产生幻想,是恐惧的幻想。
华尘絮已然无法镇定,手掌贴在法阵最外层,不重不轻地敲打着,回应来的却只是泛起的波纹。
九方穹根本无法用眼亲身目睹,转过身来,仿佛是在忏悔为什么没有再制止下去,早些约束他的任性。
百杖棍落,他终于忍不住吐了口血,双手拄在刑台上,神智清晰刻骨,但也模糊不清,是弑神的痛楚支撑着知觉,事实上亦被磨地无法时刻清醒起来。
身子依旧跪坐着,眼前一望,只是团团金色灵气笼罩在前,似乎没人在等他。
刑罚是凡体的折磨,让罪人时刻保持清醒,永远记住这次惩处,而那镜像似阵法是希望的杀戮。
两百棍落下,心肝脾肺犹如被人掏过一般周身撕裂。
执行已半,灼烧之感与冰冷之味交错杂交着,痛不欲生亦不能形容此时的感觉了。
金色屏障渐渐散开, 他保持最后一刻的意识,是为了听一道熟悉的呼唤声:“师尊!”无论此刻的称谓是什么,也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