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是大学生来着，是哪个大学的？”
“莫斯科大学。”
“喝，那可是个好学校。”一根烟抽完，她又点上一根：“我小儿子，一点都不爱读书，天天逃课，真是气死我。”
小儿子？
我想起之前娜塔莉娅说尼娜老公和两个儿子都死了，心口莫名觉得堵得慌，只能随口应和着。
“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这样的好女孩不该在战场，你的身边应该是鲜花，掌声，所谓的枪械，鲜血不该出现在你的身边……”
后面尼娜说什么我并没怎么听清，我只觉得一切像做梦，世界像是被蒙上纱，有关于哥哥的记忆在我脑中闪现。
但在记忆中，我看不清哥哥的脸。
我几乎要流泪。
为什么。
我被困在过去，却不沉浸于此。
为什么。
上帝连这点念想也不给我留吗。
直到嘴里多出一根东西，一股油墨和烟草的味道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被呛得喘不上气，一个声音悠悠飘入我耳中。
“难得和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你是一点没听啊。”
转头，尼娜抱着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咳咳，你……咳咳，抽烟对身体有害！”可能是被烟雾迷住脑子，想了半天我才蹦出一句。
“哦，照你这么说，我天天抽烟，是不是明天就要死了？”尼娜笑眯眯道。
“呸，像你这种坏蛋，应该活一千岁，一万岁！毕竟祸害遗千年。”几个月以来，我第一次对她翻白眼。
尼娜大笑出声， 笑完，她擦擦眼角，说：“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我，我早该猜到，你讨厌我，是不是，嗯？”她走上前，我几乎能在她的眼中看到我的倒影。
我不合时宜的红了脸，撇过头，心想：
尼娜睫毛好长啊。
“你，你……”
你你你了半天，我还是没想到要说什么，只能跺跺脚，赌气往外走。
“嘿，说你两句就生气了？小孩子真不禁逗。”
“我是小孩子，你就是幼稚的大人。”
“大人都是由小孩变成的，好姑娘，我也年轻过。”
说完这句话，我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我转头去看尼娜，却发现她又在抽烟。
我皱眉停下脚步，看着她，问：“烟有什么好抽的，那么呛人。”
她看着我，笑了笑，但我却总觉得那笑莫名的凄凉：
“好孩子，别学我，我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
直到这时，我才开始仔细观察尼娜。
她长的并不好看，只能说普通，一头亚麻色的短发粗糙的像麻绳，而且她个子不高，又瘦，腿细的几乎挂不住长靴。
这时我却注意到她鬓边的白发。
虽然四十岁长白发很常见，但像尼娜这样白了半边头的……
好姑娘，我也年轻过。
想起她说的话，我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我沉默着向前走，想着尼娜的样子，我却想起了妈妈。
想到临走前妈妈那悲哀的眼神，我想哭。
但无论怎么眨眼睛，我的竟流不出一滴泪。
难不成在战场上久了，我的心变得像尼娜一样硬了？
我忍不住想。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