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后山的时候,玉漱依旧时不时地回头望着不远处的皇城,眼神中带着一丝挣扎。
“你们走吧,我走不了的……”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等她话落,宋墨已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只听见金铁相交的声音响起,显然是追兵已至。
玉漱有些茫然,本能地向后看去,却被宋墨紧紧抱住,带着她往前行。
“宋墨!”
玉漱惊呼一声,来不及挣扎,顺手拔下头上的一根金钗,用力向后掷去,只听一声惨叫,金钗扎进了一个追兵的脖子。
宋墨似乎并不担心她真的想杀他,只是一心带着她往后山深处跑去。
几人踉跄着跑到了一条死路,追兵将至,任谁都会感到绝望。
瞧着大口吐血却还有心思开玩笑的纪咏,玉漱心中一阵难过。
她松开宋墨的手,在石壁上摸索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的按钮,用力按下,一道暗门缓缓打开,伸手将宋墨往里推搡。
“走吧。”
纪咏艰难地抬头看着她,眼神闪烁。
“你怎么知道……”
“我只要瞧一眼,就能看出所有的机关。”
玉漱来不及多解释,只是瞧着似是有些明悟的圆通,皱着眉。
“你不该多管闲事。”
纪咏笑了笑,嘴角的鲜血快速流淌,瞧着十分吓人。
“佛说,我今日命里如此,不愧是……玉尚宫……”
说罢,他一歪头,似乎睡着了一般。
“我走不了的……”
玉漱再次说道。
宋墨拉着她的手,似乎要将她一起送进暗门,却被她伸手按住肩膀,紧接着,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在宋墨愣怔的刹那,玉漱一把将慌乱无神的窦昭推进了暗道。
“玉尚宫……”
窦昭挣扎了一番,想着刚刚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寺庙,她未报的血仇,心一横闭眼跑了进去。
“不怕,那就跟我一块死,宋砚堂。”
玉漱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此时,黑色的铠甲早已浸透了血水,恍惚间宋墨的思绪极速倒退,回到了那年的宫宴。
他顺着长沿的宫道跑,满心的委屈与无助,最后躲在枯井旁哭泣,直到那亮色的衣摆出现在他眼前,一只纤细的手向他伸出。
似乎抓住了她的手,相扣,而后两人坠入深渊,没了意识,只有耳边巨大的轰鸣声,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
宁静而古朴的村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柴草混合的气息。
不远处,便能听到一阵尖锐的妇人吆喝声,那声音里满是愤懑与咒骂,似乎在指责着谁家做了那黑心肝的缺德事儿。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嗡嗡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个身形略显臃肿的妇人匆匆走来。
她身上穿着的洗得泛白的布裙上还破了个显眼的口子,也难怪她会如此暴怒,想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姐儿!”
那妇人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吼着。
玉漱原本正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水瓢,听到这喊声,她轻轻放下水瓢,从凳子上跳下,瘦小的身子微微一晃,有些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