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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婚变

无心折柳

我没能绣完那个帕子,那晚之后,彦无也再没来过。

成亲这天,我被一群婶婶嬷嬷围在妆台边梳妆,外边也极热闹——前些日子皇上为了婚事更好看,特封我长乐县主,故而有许多人看看是来贺喜,更多的还是冲着“县主”和爹爹的“礼部待郎”来的。

“县主有福气,婢子这一把年纪,这么热闹的娶亲也只见过两次呢。”

身后给我梳发髻的嬷嬷笑着说。

我扯起一个笑给她看。她接着又同其他的人念叨起当初闵阳王娶王妃时的盛景是哪般哪般,如今也是哪般哪般。

我静静听看,一语不发。闵阳王当初娶得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心上人,我如何比得?

我看着镜中那个墨发红唇、点着并蒂花钿、妆容精致的自己;我看着她们小心翼翼地将纹式繁杂的凤冠慢慢戴在我的头上,很重;我看着我渐渐面无表情的脸被喜帕一点一点遮住。

“吉时到了!”“快,快把新娘子扶出去!”“慢点!”“哎呦哎呦裙子裙子!”

一阵的手忙脚乱。我任她们摆弄着,突然想起什么,问:“程浅呢?秦晴呢?”

“晴姐姐在前院张罗,小阿浅……不清楚,方才还在呢。”

我不置可否,抬步向外走去。

按照惯例,出阁前还要哭嫁。但显然爹爹兴致着实高昂,一个劲儿的笑,半点儿眼泪都掉不下来。

等我上了轿子,便听得外面的人在交谈。

爹爹笑着对轿前骑在高头大马上迎亲的宋铭说:

“贤婿,今日辛苦你亲自来迎亲了。”

宋铭说:“程大人哪里的话。奉旨行事,自是要处处妥帖才好。”

爹爹的声音微顿,转而干笑几声才说:“瞧贤婿这话说的。虽则这门亲事乃皇上所赐,但你我两家总归也有些情分。这般说不是显得生分了?——这往后啊,还要互相啊,多多照应着不是?”

宋铭朗声一笑:

“岳丈大人所言甚是。小婿与县主也算自幼相识。是以,”他顿了顿,“如岳丈大人所见,这迎亲的仪仗,小婿可委实是极为上心的,就是为了能与岳丈大人和县主聊表真心。”

爹爹立时笑得合不拢嘴:“那是那是,贤婿费心了!县主能嫁与贤婿,真真是她几世修得的福分了,哈哈哈哈哈哈!这连带着程家上下那也是……”

话未说完,却被倏而冷下声音的宋铭打断了:

“不过程大人,本世子的确一心想顾念往日世交情分。只是本世子也说了,奉旨行事,不能不事事妥帖周全——徇私枉法,那更是万万不能够的。”

话到此处,我心中不免一阵不安惊疑,只觉得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外边爹爹沉默下来,不曾言语。

我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妄动。原本喧闹不已的四周也倏的安静下来,整个世界仿佛都没了声音,惟风忽起,呼啸凄厉。

半晌,爹爹才哑着嗓子说:“……世子……此言何意?下官……委实惶恐。”

“惶恐?”宋铭冷笑一声说,“呵,程大人如今倒知惶恐,当初通叛敌国意欲谋反的时候,可有一时半刻的惶恐?”

此言一出,便好似往静谧的潭水中狠狠砸下巨石,一时间水花四溅而起,周遭立时哄乱不堪,惊异之声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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