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载残花,飘飘洒洒,落在红尘中,隐于泥里。
那日雨气弥漫,将三千六百寺卷入雾中。湿气尚重,垂帘飘动。
撑伞而行,青石苔上,幽幽落落。
那个还沉浸于画画的少主,还没有发觉门外有脚步的闷响。
门一下子被推开,千仞雪刚要回头说些诘问的话,却怔住了。
那是一张熟悉又生疏的面孔,身上留了些许露水,带着青草的气息。
千仞雪记住了,这是雨天的味道。
“你……你来何干……”千仞雪占理,本想好好诘问一番,但不知怎的,明明快脱口而出的话气势瞬间减了一半。
她笑了,她的笑好看,却令人恐惧。
“少主殿下,即日起,由我来当你的老师。”
千仞雪顿觉五雷轰顶。
比比东当她的老师?她今日吃错药了?她的目的何在?
她浑身发抖,鼓起勇气问了句:“敢问教皇冕下,你不是厌我吗?怎么今日又来戏弄我?”
“我是厌你,你以为我想教你?要不是你爷爷求我,我一辈子也不会见你。”她漫不经心的说。
千仞雪脸上的疑惑更重了,“我爷爷?他明知我们二人不佳,他又为何……”
“好了,闭嘴。现在去书房。”说罢,她转身离开,撑起伞走进雨幕中。
那是噩梦的开始。
“你可知……天使一族的秘闻?”千仞雪前脚刚进书房,比比东的问题后脚就跟了上来。
她面不改色的坐在她斜对面,淡然自若的说:“天使一族的秘闻我从小当睡前故事听,若你真有秘闻,我会不知?”
比比东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这泰然自若的表现……倒挺像被她下毒后依旧嘴硬的千寻疾。
可惜……他活不了多久。
“呵,少主殿下当真听过?恐怕你所谓的‘秘闻’皆是千道流编的了。”
千仞雪不答。
“这么说吧,你可知,你的爷爷,有一个老相好?”比比东翘起二郎腿,像是要看她的笑话。
她的身体明显一震,却依旧面无表情。
“冕下若要说我爷爷的坏话,那便免了,昔日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冕下今日怎如此聒噪?不知冕下想教我什么?”
这千仞雪……现在倒是像她自己了……
她那一抹难以捕捉的笑如昙花一现。
“把《帝王略》背下来,然后默一遍。”
不过三个小时,千仞雪便有了洋洋得意之色。“我背好了。”
“嗯,背。”
“所谓帝王,政得其远,略得其深。言无色,威其远。不以情所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枯燥的过了一天后,千仞雪疲惫的倒在床上,望着外面花落遍地,月圆阴晴。
月色下澈,树影斑驳似流年,微微煽动。
翌日,她没有去书房,而是偷溜了出去。
自打识字以来,她便一直被爷爷圈在教皇殿,日复一日的读书习字,很少出去。
今日她总算是见着了殿外的人间烟火,一切都是如此吸引人。
她离教皇殿还没有百米远,一队士兵便浩浩荡荡的追过来。慌乱中,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冷眼看她,好看的眸子里全然是怒火。
“少主,教皇冕下有请。”
其他人皆对她恭恭敬敬,唯她知晓,他们只是做做样子耳。
比比东的眸子,好冷好冷……
“来人,将少主带回教皇殿,鞭子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