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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顶上。
爷孙俩在下棋。
最近玱玹恢复了小夭在时的习惯，每晚过来陪老轩辕王吃饭。饭后一起下棋。
今天来得早。
“爷爷对涂山璟提过相柳找您下棋的事情吗？”玱玹给老轩辕王递上杯子。
“为什么问这事？”老王喝了口又又新研发的养生茶。
“出西炎，坐中原，这计谋涂山璟说给丰隆的。”像靠作弊拿了第一名的小孩在长辈面前把奖品还回去，不甘不服又不得已。
“不管谁提出的，结果能帮到你就行。”玱玹舒了口气。爷爷毕竟是疼他的。“他什么时候问的？”
“唔，小夭大婚前不久”，老轩辕王话还没讲完，玱玹插问““蓐收剿杀相柳之前？”
老王抬眼看玱玹，“对，涂山璟跟我下棋，棋局走到最后，跟相柳和我下过的一盘棋很像。我就提了一下。”
“谁输谁赢？”玱玹紧问。
“相柳赢了，我赢了。”老轩辕王用探究的眼光看着玱玹，补充道：“涂山璟也问我和相柳谁赢了。以往和我下棋他都收着劲，到最后一步绝不跟我争高下。但他那天却用了全力。”
“相柳下棋，步法奇诡，让人计算不到他的后着。”
“为什么问这个？”玱玹没有回答，下一子，结束棋局。老轩辕王暗暗摇头，玱玹在他面前是越来越不掩饰自己了。但心里又有些高兴。
玱玹又输了。拜退出门。
防风邶据说是抢婚后为了建功夜袭辰荣军营落入陷阱而死，连洪江和相柳的面都没有见着。那样愚蠢的死法还被神族茶余饭后耻笑了很久。
防风邶，相柳。
相柳，防风邶。
哈哈哈哈！
肃厉的笑声被风扩散，越来越响，把枝头的鸟惊得四散而逃。
那么说，涂山璟果然是知道的……小夭对相柳……
小夭，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是，哥哥竟然不知道。可是那只狐狐狸——
他突然想去看看馨悦。他唯一对她有过的感谢，是她看出来了！她不过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且比我更知道，要早早地下手。
小夭，我知道你还在因为我杀涂山璟的事对我失望，生分，永远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信任我，也再也不会把我当做你最重要的依靠！
小夭，我要怎样才能把你找回来？
曾经，为了我你可以和天下为敌，可以放弃最想长相守的人。可是，你看，任谁在这样的事情里都会那样做的。
馨悦如此，我如此，你那善良的涂山璟，也如此！
蓐收的回信只有几个字:
海岛设阵的上古神器为涂山族长涂山瑱所献。
禹疆没有来，说是在闭关疗伤的紧要关头，赤水献来了。
玱玹不介意，一样。或者说更好。
赤水献垂眸跪立，黑帝不出声，她也不出。殿里明明安静得很，却似有西北风在呼啸。
终于，黑帝将一支箭扔在地下，“说。”
赤水献:“末将不知要说什么。”
黑帝语气锋利，“要我提示你吗？禹疆受如此重伤，除了被相柳所伤，还因为中了两支这样的箭。“
钧亦强忍住不去抚手臂上竖起的汗毛。
赤水献的声音还是淡淡的，“灭残军杀相柳乃我等将士应做之事，死都不怕，何况只是区区受伤。”
“区区受伤”，黑帝慢慢地敲了几下桌子，“我把鄞调回来，如何？”
赤水献抬头，眼中带着伤怒，并不掩饰，“相柳箭杀我赤水族长，让他死于万箭齐发，有错吗？”
黑帝神色一暗，“相柳以箭毒杀丰隆，我也没想着要放过他，即使——"
黑帝从座上走了下来，“今日叫你来，不是要追究什么，不过是知道大军临时追去的海岛，并未能带上太多武器，何况是淬了化元散的弓箭。此妙计必是早就准备好的，且要强大的财力支持，何况，不是为了杀大荒第一的高手加半个军队也打不败的九头妖，也用不了那许多弓箭，也就是说，想出这妙计的人，要猎杀的对象本来就是相柳。”
“我只是不高兴，你们把杀相柳当做赤水的私仇，独立承担这一切。赤水一族为了我、为了轩辕的统一大业已经付出太多！”
献的肩膀慢慢放低了一点，眼中有泪，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得到母亲的抚慰。
“不过后来知道，这事我妹夫出了力的”，黑帝笑容可掬，一扫刚刚的冷漠锐利，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和丰隆志投意合的青年男子。
献的肩膀彻底放平了。“璟说丰隆一直把他当最好的兄弟，知道他和小夭成婚，一定会送他最好的贺礼，这是他代替丰隆送给他和小夭的结婚礼物。”
黑帝的笑容更深了。关心地问:“禹疆伤养得怎么样了？”
献的声音不自觉变得柔和，“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醒着时总爱讲他小时候的事，鄞说是因为化元散的原因，伤及内丹，引起神识混乱，但不知为何能让他记起特别小的时候的事。”
黑帝“唔唔”地似乎听得特别认真，潇潇却做出让献拜退的手势，赤水献禀礼告退。
从小月顶下来，玱玹不知不觉走到凤凰树下，秋千架旁。天还没黑透，不是凤凰花开的季节，满目苍翠。
差一点，他就可以和小夭永远在一起了。他差点选了和娘一样的道路。
小夭沒有真正舍得杀他，他高兴。但亦知小夭杀死了兄妹从小到大即使几百年不见仍存在的羁绊。
玱玹在秋千架坐下，侧倚，一脚上一脚下，看着不甚清晰的朦胧月，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像小夭一样。
小夭对月亮似乎有一种特别的痴迷，只要有月亮的晚上，不管多忙，一定要看过了月亮才肯去睡。
睹月思人，玱玹自然是知道的。思的是何人，玱玹以前以为自己知道。
思的是相柳还是涂山璟，有何区别？总归不是他。他甚至有点痛快，痛快于不是涂山璟，痛快于小夭也吃他吃的苦,不能得到最爱的那一个。
是的，他玱玹从来是自私的。
月静静地隐入乌云。潇潇悄然出现。
“有个叫左耳的落在神农第38峰，说奉了西陵小姐之命要去小月顶。”左耳其实只说了5个字：小夭，小月顶。
不知为何，潇潇不想说那个名字。她的君王应该开心。如果可以，她会把那个女人绑到黑帝的床上，或者丢到大海里喂鱼。显然，她更喜欢后一项。
吓，这不是跟紫金顶上那位的做法一样吗？潇潇握紧双手，闭眼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玱玹一听是跟在小夭身边的左耳来了，立即召唤坐骑去小月顶。
“不是刚从那回来吗？”钧亦对潇潇说。潇潇看着玱玹坐骑离去的方向，吞下嘴里的鲜血。
到了小月顶，玱玹不等通报就走了进去。只见爷爷手上拿着一封信在看。左耳抱手立在一旁，头脸等露出的皮肤有尚未痊愈的火烧伤的痕迹，玱玹心里一紧，小夭遇到危险了吗？
老轩辕王知道玱玹进来，也不去理他，把信纸举得离眼睛远远地，看完，随手扔给玱玹，去看小夭叫左耳带来的药材。
玱玹赶紧甩衣袖接住信纸。纸质甚是粗糙，按理跟着涂山璟，不会用这种东西。
迅速把信看了一遍。小夭有提到他，只是客套的问候。嘴角一个苦笑还未形成，却见纸上被湮湿的地方还有字。夜深露重，玱玹骑坐骑过来，忘了用灵力护身，迎风的衣服几乎全打湿了。
玱玹细细地用衣袖最湿的地方去印信纸，水迹扩大的地方隐隐约约出现一个“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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