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太阳穴,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先是路边的公共厕所,再是公司的同事,还有公司的厕所和凌晨的敲门声。然后是莫名其妙的老板和给我报信的人,最后又是这份报告和厕所的守卫。
幕后的力量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这一切都还不知道,想来同事和老板有警方调查,线索我早晚会知道——刚才祁警官的言外之意是目前愿意相信我,并且愿意和我一同解决问题。
而剩下的问题,都离不开公司这个案发现场。如今,我不得不去走一趟了。
另一头
“守卫的信息出来了吗?”祁肖翻着一堆资料问着身边的警察。
“没有,没有任何头绪,那个守卫就像是凭空出现的,诡异的是死者面部受损极其严重,压根无法还原。”小梁回答。
另一位女法医接上“DNA结果展示这个人压根不存在,死者面部与其说是无法还原,不如说是还原后也没有五官,就像捏出来的泥人一般。”
办公室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任谁也不愿意相信,目前这些都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
“那那个老板呢,找到了吗?”祁肖再次问到。
“没有,这家公司规模很小,在社会上的地位也并不高,规模简陋,只有那么一个工作室,一个老板和一群员工。老板是三年前入职的,据说是前一老板选中的干儿子。前一段时间莫名请假,这段时间我们也在不断找人,但是……”
就像蒸发了一样。
所有线索都断了。
眼见着下班了,小梁一脸激动地叫住祁肖
“祁队!汤头说要请吃饭!去吗去吗?”
分局局长姓汤,是一个大腹便便,长相慈祥的男人。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就像个小孩儿一样,平时和大家嬉皮笑脸的,大家也愿意跟着他。平时就喊他汤头。
“不了,今晚上有事。下次再说。”
——
天上没有月亮,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不详的味道。
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案发现场走去。
我刻意避开上班时间,提前两个小时来的。街上一辆车都没有。
路过路边的公共厕所,那个老头还在打着呼噜,但是这次厕所没有上锁。
上次的经历让我本能的不想靠近这里。
一路上格外顺利,来到了公司的厕所门口。门口那个椅子已经空了,不知道警方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当然多半查不出什么。
“要跟我一起进女厕所吗?”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响起我略微空灵的声音。
等了几秒,没人答应。我刚准备进去,身后一道好听男声传来“怎么知道我的?”
我没有回过头,现在是半夜12点,正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时刻。
“很简单,如果我是祁警官你,我就会选择来,一是来找线索,二,就是来守株待兔吧……”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还往前走了两步。
“真聪明啊,不愧是被它选中的人。”
听了这话,我眯了眯眼“你指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继续说道“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杀人。”
“祁警官为什么那么肯定人是我杀的?”我略微有些不满。
“所有线索不是指向你,就是中断在你,不是你,也得是你。”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些不同的感觉。
“无所谓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一个根本不是人的东西,说话能算几分数呢。”我语气带着嘲讽,缓缓回头。
只见身后哪有什么祁警官,只有一截手指,在地上静静得躺着。我心里一个激灵,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已经见到好多这种事情了,但是一时间还是有些忍不住害怕。
我知道祁警官一定会来,我也知道这个点单独出门一定会遇见什么,但是来的路上什么也没有,这让我更加警惕。刚才的第一句话不过是个试探,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想到它竟然真的就光明正大得出来了,还借着祁警官的身份。
都说半夜不要随便回头,因为你看见的不一定是什么,会引起恐慌扰乱心神,更加方便邪祟入侵。但是当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就几乎没有什么危险。
但要说他真露馅的地方,就是那句诬陷我的话。凭我这几天对祁队的了解,这人十分聪明且大胆,但是很追求所谓的正义,压根不会在任何场合光明正大地说出这种话。
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是在潜意识里对他保持信任,可能因为他是警察。
“来说说你来干什么吧。”黑暗中,一道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
这次应该是真的。
“那祁警官又来干什么呢?”我反问道。
“我以警察的身份回到案发现场,有什么问题?”他的语气不太友好。
“没问题,但是刚才那个你对我不太友好,我总是要保证自身安全的。”我故意将语气调整得诡异了一点。
听了我的话他愣了一下,却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我,反而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警察证以及一些专业的仪器。
“我是真的,那些东西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去整这么齐全的东西,如果你再不相信,我可以等天亮将你带回警局自证清白。”
我没想到他专门整这么一出,他说的对,那东西不想要我的命,我能清楚得感觉到,刚才来可能只是想吓唬我一下,顺便给我传递什么信息。总之没有理由再来第二次。
“不用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说得准哪?与其计较这个,不如来想想祁警官为什么不对这么难以置信的事产生质疑,警察难道不都是唯物主义者吗?”白天在家时,每个警察看我的眼神中都带着复杂,只有他,除了思考,什么都没有。不疑惑,也不害怕。
他似乎早就想到我会这么问,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句:“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疑惑,只不过小时候家里老人迷信,有幸见到过同等事情,就没有那么抗拒。”
切,一点也不像真话。
不过人家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转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厕所。
厕所已经被警察用警戒线围住了,在没有灯的环境下,乱糟糟的一团黑夜显得更加吓人。
他打开了手电筒,一抹强光直射出,照亮了以他为中心的一片空地。
我还是有些抗拒这个给我带来阴影的地方,咽了咽口水,开始没话找话。
“这里为什么没有警察把守啊。”
“明知道不对劲还让人把守,送死吗?”
这话噎得我脚步一顿,摸了摸鼻子,没再说什么。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厕所隔间,经过一个地方时我站住了。
“这里的镜子呢?”原来映出我的那面镜子不见了!只留下一片脚印。
“让人拿走了。”他头也不回。
“……那个,不是质疑你专业能力啊,你们……都不用保证现场不被破坏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身子似乎一僵,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拿走让人做鉴定了。”
“哦。”我心里存在疑惑。
打开隔间,那坨“我”已经被警方带回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却又哪里不对劲。
我的心里总有些不详的预感。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被我遗忘了。
黑色的厕所,看守者,老板,同事……我!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一坨我上是有头的!而警方确实直接调查的DNA,丝毫没有提及头的事。而且如果警方看到了那颗全是眼白的头,又怎么会在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一点震惊的表情都没有!
我把我的发现跟他说了一遍,如今我愿意相信这位祁警官,至少他是有几分相信悬疑的,而且我有预感,很快他就会彻底相信了……
他听了我的话后神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你是说,那坨肉泥上面,原本有一个头?”
空气变得安静,我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所以……
我的头呢?
“咚,咚,咚……”
外间突然传来了声音。我和祁肖对视了一眼,转头往外走。
只见原来放镜子的地方赫然有一颗头被头发从屋顶吊下来!!
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睛和我们紧紧对视着,两行血泪从其中流出。烈焰红唇直接裂到了耳朵根,长着大嘴对我们笑着,舌头上甚至能看见从眼睛中流出来的血!!
我心跳猛然露了一拍,手紧紧抓住了祁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入他的肉里。
他却什么也没说,等我慢慢平复下来,他才开口,说了一句“你的头,找到了。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