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苏醒

从无边的黑暗里苏醒的感觉并不好受，像是把自己从地里拔起来。所有的感官一点点回归，张起灵感受着身体机能一点点恢复正常，血液流过全身，脑子里闪过了一张年轻稚嫩的脸，是谁来着，小哥调动着记忆，哦，是吴邪。

他怎么样了？

张起灵已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很嘈杂，似乎有很多人。也许是吴邪，他记起了十年前那个约定。十年里对抗天授后剩下的记忆不多，不过他很庆幸他还记得吴邪。

青铜门外，胖子坐在一块岩石上昏昏欲睡，更远处有解雨臣带领的队伍驻守，没有吴邪。

张起灵缓步走到胖子旁边，胖子像是有感应一样猛然惊醒，不敢相信似的愣了一下，跳起来揽住他的肩大叫道，你还知道出来啊小哥，好久不见啊。

这下满山洞的人都醒了，都聚了过来，张起灵扫了众人一眼，看着胖子，不说话。

胖子察觉到小哥的沉默，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一个人自说自话也有点尴尬，其他人更是不敢插嘴，嘈杂的人群慢慢静了下来。小哥就在这一片寂静中开口：“吴邪呢？”

没人接话，胖子拍拍他的肩故作轻松地说，天真啊，你先别管他，小哥这十年你在里面肯定没饭吃吧，来哥几个今天不醉不归。小哥没应，胖子看着他好像洞悉一切的眼睛，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干脆移开眼神招呼众人给小哥让道。小哥没动，众人也没敢动，突然人群分到两旁，解雨臣迎面走了过来。

“吴邪他失踪了，我们的人找不到，”小花上前拍了拍他，“你要是想找可以亲自去找，不过现在，”小花笑的很好看，“你最好还是先跟着我们，安顿一下再去。”

小花去领队做指挥，胖子就一直带着小哥走，一路走一路说，只是有时候胖子下意识带出一句天真，两个人都会沉默好一阵。下山后，小花的人给他办了身份证，又给了他足够的费用。张起灵跟着他们吃了一顿饭，胖子醉了以后就开始闹，闹着闹着又沉默了，对他这样的人，说的俏皮话掉在地上总是难受的，小哥只是默默地吃默默地喝，小花早就走了，说是安排一下后面的会议。大家都散了，好像都玩的很开心，只是胖子一个人坐着喝闷酒，醉眼朦胧地问小哥，天真还活着呢吧，这小子藏起来这么久都没露面，等他回来定要坑他一顿饭。小哥站起来拿走了胖子的酒，塞给他一瓶矿泉水，胖子愣愣地看着小哥打开门走掉，拿起水喝了一口。

下了山，小哥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墨脱，小花说吴邪最后出现的地方。从二道白河去西藏最好是做飞机，但是张起灵习惯了火车，买了张火车票就出发了。

这种老式的绿皮火车已经不多了，摇摇晃晃地走着，机械运转的声音吱扭吱扭，张起灵躺在卧铺上，火车穿过一大片麦田，他看了一眼窗外，感觉到一丝久违的熟悉感。十年前有个稚气莽撞的年轻人闯进来，像是清水滴入墨缸，张起灵还记得那双没有一点攻击性的眼睛，线条很圆，像满月，睫毛很长，水润润地看着他。

他还记得，吴邪笑着喊他小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