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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快乐

焚花录

入秋之时周祁从《绯雪》剧组杀青,江离自己插了束花很低调的托人送去了剧组。周祁从各种各样的杀青花束里一眼就认出了江离送的花。

一小枝樱花草和矮牵牛被偷偷藏在大朵的蔷薇和百合中间,像是悄悄藏匿起来的隐晦爱意,是江离的别有用心。

周祁在剧组期间正是对家使手段抹黑他的时期,江离也多次跟他爹打电话叫他爹注意点分寸。但总归拿钱办事,现在也没法违约。

“周祁,杀青快乐啊!”

江离给周祁发这条微信时人已经在机场了,工地那边据说是出了地问题,具体情况他还不知道,只能去到现场再看。

“谢谢你的花。”

“祁祁,在跟谁聊天啊!”低头回江离信息的周祁突然间被导演cue到尴尬地抿了抿嘴收起手机。

杀青宴上大家聊着笑着,也有抱作一团不舍哭泣的,周祁不爱应酬只等别人过来敬酒时客套几句,其余时间都是一个人呆坐在那里看手机。

这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下飞机。周祁盯着对话框发呆,想着江离此时在做什么,竟然在这杀青宴的气氛中有些鼻酸。

杀青宴结束后周祁回到租的房子里,草草冲了个澡就钻进了被窝。房间里的小夜灯是江离送他的,他把灯打到最暗,盯着天花板出神。

每一段工作的结束他都会给自己留些空间来思考这段时间的得失,此时他想到最多的是关于江离。

这个人已经悄然融入他的生活,关系似乎已经不是所谓友情可以涵盖。周祁试图去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像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双生镜灵,他们哪里都不一样,可是周祁能通过江离更清楚的认识自己。

又似乎是一个太极八卦阵,白是黑的起点,黑是白的尽头,是对立也是统一,是问题也是答案。

但也许更像是磁石的两极,属性相悖却彼此吸引。

的确,江离的一切都吸引着他,没有任何缘由。

周祁不知道什么时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翻看手机,依然没有看到江离的消息心里有些不安,却又不敢贸然给江离打电话,怕打扰到他工作。

他习惯性地打开微博翻看有没有自己的黑热搜,眼睛却在十七位的热搜上停留许久,好奇心驱使他点了进去。

#洛阳市郊区一处工地发现千年古墓#热搜里第一条写的含糊不清,暂时还未确认是哪朝何人之墓,只说是有一柄保存异常完好的剑,以致于专家目前也未能解释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才保存如此好。

周祁还不知道,被挖掘出古墓的这片工地就是江离家的工地,而此时的江离还躺在医院急诊室的床上打点滴。

昨天下飞机赶到工地的时候考古学家已经赶到,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已经被围起来的施工现场,就在大脑一阵刺痛中晕了过去,至今未醒。

“这位公子,琴艺了得啊,不知可否点一首曲子?”说话之人不知是哪家纨绔公子,一身墨绿色绣着金丝花鸟纹样的大袖锦袍,拇指上戴一枚和田玉扳指,手执一柄女儿家的双面苏绣团扇。

“阁下想听何曲?”抚琴之人是位身着素色锦缎大袖衫的男子,斗笠上垂下的白色轻纱遮住了大半张脸,朱唇微启,声音听似中气略有不足,却平添了几分病态美。

“《胭脂楼》不知公子会不会弹?在下可是很想听呢!”

座下的看客一阵哄笑,皆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这《胭脂楼》是什么样的曲子,大家都心照不宣,无非是青楼里风流快活时助兴的艳词俗曲。

那柄团扇上的红色流苏被那男子用小指勾了勾,怀里衣衫凌乱的女子就伸着小舌将一晃一晃的流苏勾进口中,画面甚是淫靡。

抚琴之人面色依旧平静,轻抿一口杯中的安溪铁观音。抬手抚琴,却不是《胭脂楼》而是一曲悲壮的《漠北塞上歌》。

琴音响起不多时,那琴弦便被团扇柄抵住。抚琴之人极快地将那柄团扇从自己的琴上拿开。

“阁下若是想听《胭脂楼》请移步凤栖楼,这里是茶楼,怕是不能如你所愿。”这次,话语里多了几分怒意,言辞却依旧委婉。

听到这话,那男子伸手掀了对面抚琴之人的斗笠,佯装惊讶道“我道是哪位技高的琴师如此有脾气,原来是周公府的亦安公,是在下失礼了。不过亦安公为何会在这等场所卖艺,是不是略微有失体面?”

一把镂花银纹短刀扎在茶楼的黑漆木桌上,连带着桌上的茶杯震了震晃出了几点清茶来,两人皆是一怔。

“这位公子,怀里抱着美人可别辜负了这等好光景,凤栖楼的雅间是个好地方我觉得你在那里更合适。”

来人身后背着长剑,剑鞘是乌木质地,镂花上镶了苗银,一身束袖黑袍看着像位云游侠士。

“这里集聚的应当都是文人雅士,如何叫失了体面,你且说与我听听?”那把短刀重新回到主人手里,刀剑上还有轻微的木屑,此时正指着闹事之人的喉头。

“哪里来的混子,敢,敢,敢用刀指着本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打扰我听曲下场都一样!”

那把短刀被他捏在指尖把玩,离那男子喉头极近,男子被吓得抖擞嘴里都发不出任何音节。“别拿什么官啊什么王的压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我不开心了,你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反正我贱命一条,你可就不一样了。”

“还不快滚?”

“方才谢过阁下解围,不知如何称呼阁下?”

抚琴之人正是周公府的亦安公,周亦安的祖父是先皇的胞弟,到他父亲一辈时在朝中势力已然衰退,父亲去世后他无意庙堂之上的纷争,渐渐的周公府便是门可罗雀,就更无人会把他这虚有名头的亦安公放在眼里了。只是他倒是不在意这些,醉心琴曲茶道活得也挺自在。

“道谢不必了,举手之劳,轻浮浪荡之徒出现在这茶楼,脏了我的眼。”

“我叫周亦安,请问……”

“哈,在下江离,无甚名号的云游之士罢了。”江离从地上捡起刚刚周亦安掉落的斗笠,掸去了白纱上的灰尘。

周亦安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桃花眼琉璃目,鼻峰高挺白齿红唇,鼻尖有颗黑色小痣。是个不用刀枪剑戟亦能倾城倾国的美人,却偏偏有个好身手。

“听阁下口音,应当是从巴蜀之地来的,不知来这洛城所为何事?”

江离眼眸忽沉片刻,却很快又藏起了自己的情绪。

“江湖恩怨,不足挂齿。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先行一步了!”本来只是在茶楼歇脚片刻,如今已经耽误了许久,江离也无心再交谈,只想尽快离开茶楼。

周亦安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江离将短刀插在腰间便翻窗离开了茶楼。

江离在医院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以至于他开始怀疑究竟此时是否才是真的梦而梦里的一切才是现实。

他想伸手去揉一揉发涩的眼睛时才发现手上还打着点滴,使劲甩了甩头想让自己的头清醒一些却不小心把手机从床上晃了下去,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手机电量早已经耗尽,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信息和未接电话,江离起身下床拿着吊瓶要去找护士。

“先生你醒了?麻烦您先躺好,等我检查完确认您无事您再下床走动。”江离刚要出病房的门,护士便走了进来。

“之后如果有什么情况,您可以先按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我是怎么被送到医院里来的,有没有……检查出什么病?”江离似乎想起来,自己是在工地晕倒的,只是为什么晕倒他也不知道。

护士已经扶他躺回了床上,替他做例行检查。“应该是工地上的人帮忙叫的救护车,送过来的时候体内铅含量严重超标,是铅中毒。”

“铅中毒?”江离疑惑自己为什么会铅中毒,明明也没干什么。

“护士,您看能不能帮我找一根充电线,我的手机没电了,我担心有重要的事情。”

护士点了点头,确认江离身体没什么问题之后答应帮他找充电线。

手机充好电打开之后,果然有一堆微信和短信消息,江离一一回复过去,处理完所有最后才拨通了周祁的电话。

提示音刚想起两秒,对方就接起了电话。江离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一直出现在他梦里的人,他一直记不起的人此时应当还什么都不知道。

“喂,你这两天在干什么?手机一直关机,发消息你也不回。”

江离听出来周祁似乎有点生气。沉默几秒钟后,可能是意识到刚刚的语气不大对,周祁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又问道。

“你还在洛城吗?”

“嗯。遇到了一些事,现在在医院。”江离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周祁听到医院两个字突然紧张了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两天没有消息,现在又在医院。难不成是工地……工地!周祁突然想起之前无意中看到的那个新闻。

“新闻上那个挖出古墓的工地,就是你们家的那个?”

这么快就上新闻了吗?也对,江离笑了一下,自己可是已经睡了两天了。

“是。但我没有受伤,只是中暑了而已。还没有亲口跟你说杀青快乐呢,周祁!”

“杀青都已经两天了……”周祁嘴上虽这么说,眼睛里却藏不住喜悦。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三次杀青快乐,花束的贺卡上一次,微信消息一次,电话里一次。

挂断电话之后江离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工地那边已经被全面封锁他也没有必要再去了。可是这一趟来洛城如果只是住两天医院,多少都觉得有点亏。

想着那个已经有些线索的梦,江离越来越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以及这究竟和周祁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于是便决定去当地的博物馆看看。

对着手机沉默良久,屏幕暗了又被亮,按了又亮。周祁还是没有把消息发出去。头发上的水已经完全干了,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吹得他漏在浴巾外面的小腿有些冷。

刚刚在浴室里洗澡时,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小的时候街坊邻里和家里的长辈们说过的话。

他耳后有三颗痣,大人们都说,是因为上一辈子有没了结的前缘,这三颗痣,一颗是前世的记忆,一颗是为了这一世与恋人相认,还有一颗是这一世两个人之间的劫数。

似乎遇到江离起他就不断在做着奇奇怪怪的梦,他原本误以为是拍戏,看剧本太久夜里才会梦到。

可是仔细想来,这些梦是在拍戏之前就开始的,并且就在昨天,他又一次做了那样的梦,梦里他真真切切听到自己叫了那人一声“江离”。

当时从睡梦中醒来的周祁,不知是欣喜还是失落,如若真的是上一世的缘分未了,他应当是高兴的,可他又觉得对自己来说不公平。

明明,即便没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前世缘份,他也会爱上那个叫江离的人。所以他也希望,江离在没有任何所谓前世牵绊的情况下爱上他。

想到这里,周祁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还真是自恋啊,怎么就觉得他会喜欢我呢,怎么就觉得所有人都会相信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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