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等待后，游行队伍的欢腾声终于远去。街道上只留下被他们践踏起的漫天黄沙，提醒着我这两兄弟是如何的一呼百应。
“他们凭什么能参选？这两个家伙甚至都不是当地居民！”我愤愤不平地挥舞着拳头，或许还有些被戏耍后的恼怒，“简直是胡闹。”
暮光已经注视了街道好一会儿，现在才收回目光，幽幽道：“他们已经是了，一份登记表，然后自我陈述，就这么简单。”
“什么，这么随随便便，这也太草率了吧！现在搞得都不是政商勾结，直接要政商一体化了！”我痛心疾首地叫喊道：“这难道不要审查他们个三年五载，然后定期抽查刁难么！”
“那你怎么说？”云宝的表情微妙起来，抬起蹄子指向我，“你不也是这么在小马谷安家的吗？”
哦…我自己也是这么混成小马谷居民的…那没事了。
“先别管这些了，现在要搞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大胜算当选。”暮光阻止了云宝继续拆我的台，凝重地说道。
“胜算很大…”一个熟悉的柔嫩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来者是匹四肢修长的小牛犊。
“小大胆！你怎么在这里？”云宝惊喜地窜了过去，拍了拍小大胆的脑袋，“诶，你又长高了。”
“别弄我啦！”小大胆哭笑不得地从云宝的蹄子下挣脱，向我们继续说道，“现在无论是野牛还是小马，都有他们大把大把的支持者，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就是弗莱姆当选了。”
“咱…不理解，整座工厂的员工最多也才两千而已，这还不到全州居民的十分之一，弗立姆弗莱姆怎么会搞出这么大的阵势？”苹果嘉儿犹未从居民们接近一边倒的态度中回过神来。
“苹果嘉儿，表面上这只有十分之一啦。”我凭借地球的经验，向她解释道，“但这些全部都是铁杆支持者，又是清一色的青壮年劳动力，再连同他们的亲朋好友和其他希望进入工厂的居民…在任何正常的选举中，这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小大胆补充道：“更何况，不是所有的居民都一定会投票的，也许是不关心、也许是犹豫不决选择放弃。”
“梳理一下他们的优势吧。”暮光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
“第一，是在工厂做工的收入本身要比当地平均收入高上不少；第二，是弗立姆弗莱姆宣称将工厂九成的利润都给了员工；第三，则是这两兄弟的…口才确实很好，许多居民确实对他们许诺的未来心驰神往。”
“我们有必要找雷蹄酋长和银星警长商量情况，弗莱姆参选，他们两个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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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无耻之尤！把我们都给耍了呀！”银星在屋子内止不住地来回踱步，几乎把地板给磨出一道沟来，却还是气得发抖，“当时一口一个长官有多恭顺，好哇，现在反手就狠狠地咬上一口！”
“银星，无论居民们选谁，都是相信他能带领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至于那个位置上具体是谁，有那么重要吗？”雷蹄酋长饱经沧桑的面孔上仍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雷蹄！你真觉得我是多贪恋这个州长的位置吗？”银星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瞪着他的这位老对手和如今的搭档，气恼地骂道，“我是气不过这两个混蛋明里一套，背地一套，来暗箭伤人。要是摆明车马，大不了我们真刀真枪，拳拳到肉地来上一场，我也敬他们是两条好汉！”
哇，这地板可太地板了。我这个真和银星拳拳到肉的“好汉”此刻一脸专注地盯着脚底下，恨不得从地板缝里看出解决之法。
“更何况，你真觉得能把苹果鲁萨州的命运托付给这样两个口蜜腹剑的家伙么？”银星眯着眼睛，眼神愈发锐利起来。
“查账！”他恶狠狠地说道，“既然他们两兄弟图谋过这位苹果嘉儿小姐的果园，我就不相信他们会真的忍得住把九成利润都分给员工。”
雷蹄依然有些犹豫，“银星，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我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酋长，如果真的打算把两地居民交到他们蹄子上，这难道不更应该…考核他们一番么？”
“要是一切正常，自然皆大欢喜，但要是他们真有问题，自然就得…”我握紧拳头，往下重重一砸。
看着我们坚定的眼神，雷蹄终于艰难地下定决心，颓然道：“那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离选举还有两天，弗立姆弗莱姆苹果汁工厂内。
几乎大半的员工都被弗立姆弗莱姆拉出去，为选举造势了。流水线几乎是怠速运转着，剩余员工零散地待在在工位上，享受着少有的轻松。整座工厂就如同一只沉沉睡去的巨兽，往日的轰鸣声消散为零星的呼吸声，再无半点防备。
的确，一座工厂要什么防备呢？除非…
随着大门被狠狠推开，一伙不速之客打破了工厂的安详。
“停工！检查！停下来，都给我停下来！”我走在最前方，直直冲向经理办公室，手上举着雷蹄和银星署名的工厂审核表，用坚定的脚步和洪亮的嗓音打消了任何员工试图阻止我们的念头。
“快看那儿。”云宝紧张地指着工厂另一端，几名员工交头接耳几番后，神色紧张地从后门溜走了，除了是通风报信还能干吗。
“拦不住的，快点去办公室！”暮光压低声音，吩咐道。
我们只有六马一人一龙，实在控制不来整间工厂，只能把经理办公室搜个底朝天了。但离办公室只剩几步之遥时，我们却被死死地挡在了门前。
员工们自发地聚集在一起，用自己的身体，沉默地、恭敬地、毫不动摇地站在门前，阻止着我们进入。
“请等经理回来再说…”他们不安地回答道。
我瞅见员工中一匹有些眼熟的野牛，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当时扒铁路，你还在我前面吧。”
“当然记得，红蛙先生…”那匹野牛不敢直视我，几乎是哀求般地说道，“但请等经理回来再说…”
好吧，套近乎完全不管用，我们就这么被尴尬地卡在了办公室外面。
没等上太久，随着一声惊喜的喊声，员工们终于找回了主心骨，“经理回来了！”
弗立姆弗莱姆面色阴晴不定地向我们走来，“朋友们，你们这是…”
“废话少说！”我继续扮演着唱白脸的角色，借着雷蹄和银星的名义狐假虎威，“雷蹄酋长和银星警长要求工厂审核，立刻停工检查！”
弗立姆打了个响鼻，愤愤地应道：“如你所愿。”
哈…好吧，看来不需要珍奇上场唱红脸了，我是真没想到这两兄弟这么好说话。
随着操纵杆被狠狠拉下，传送带在一阵不详的刺响后缓缓停滞下来。这条垂死的机械长蛇此刻如同最驯良的羔羊一般，放弃了所有抵抗，一如它的制造者，弗立姆弗莱姆兄弟。
“请自便吧…”弗立姆紧咬牙关，恨恨地从牙缝里吐出字。
弗莱姆则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看不出喜怒的眼神注视着我们。
他们让步了，但我们必须行动迅速，一击致命。
尚有余温的庞大机械，内部被塞满了只有制造者知道用途的各色玻璃管与铜线，时不时还不甘地发出噼啪几声、一罐罐凌乱地堆放在角落里，尚未来得及打包的果汁、还有…周遭员工们困惑、惊疑乃至不满的眼神。
整座工厂都在抵触着我们，如果不是我们曾在两地和解中出过一份力气，恐怕…这些员工就不是静静地看着我们这么简单了。
暮光使了个眼色，就按先前约定好的，萍琪、苹果嘉儿和珍奇前去安抚厂内的员工，其余人则随她在办公室内搜查起来。
不消片刻，成叠成叠的账本便堆放在了地上。
“暮光…这里好像没有总账…”云宝翻找着账本，手足无措地看向暮光。
“您还需要别的什么吗？暮光闪闪小姐——”弗立姆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向暮光挑衅道。
“纸笔就够了。”暮光抚摸着这堆账本，就如同看见了最亲切的好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整座工厂半年来的大小账目在魔法的光亮中缓缓升起，一页页写满进出金额的复式记账表环绕在暮光周围，翩翩起舞。
在旁人看来，这些飞舞的账本已经足够眼花缭乱了，可暮光仍嫌这速度太慢了。还在催动着魔力，加速加速！
纸张原本舒缓的慢华尔兹骤然变奏成了毫无间隙的胡旋舞，几乎化作一道旋风，直到这时，暮光才露出满足的笑容，好像这样的难度才配得上她。
即便是始终一言未发的弗莱姆，此刻也惊愕地叫出声来，“我的金比特呀，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这就是暮光闪闪呀，喔哈哈哈！我可是一路看着她靠这种速度横扫图书馆的。
无数纷飞的空白稿纸被卷入旋风，以令人惊骇地速度列出一排排表格与数字。
良久，狂风休止，所有账本和稿纸都被暮光工工整整地分成两叠，她神色复杂地嘟囔道：“一…成…”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弗立姆弗莱姆没有拿一成利润…”暮光不安地摆弄着稿纸，回答着我。
天哪，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暮光在说弗立姆弗莱姆真的只拿一成利润。
“他们是亏损了起码一成…”她一次又一次地检视着纸面上的数字，仿佛自己也不相信这个结果一样，“更确切的说，以上个月为例，刨去员工薪资的话，工厂的总利润堪堪三十八万比特出头，可员工薪资就有四十二万比特之多，他们倒贴了起码四万进去。”
此言一出，我们这边的气势瞬间跌入了谷底，还是堆满冰雪的那种，而对面反倒真成了即将喷发的火山。
弗立姆和弗莱姆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我们，就像是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一般。
“经理！”员工们又气又喜又愧地向弗立姆弗莱姆高呼道，气我们如此折辱两位经理、喜经理们是如此地厚待自己、愧他们竟然会对经理有了动摇。
“欲加之罪！”弗立姆摆出一副沉冤昭雪的激动表情，指着我们大喝道。
“何患无辞…”弗莱姆叹息一声，随后朝我们走近几步，当着全体员工的面，恭恭敬敬地俯下身来，发难道：“你们还有哪里要查、要搜、要构陷、污蔑、诽谤我们兄弟二马，都请吧…”
请什么请呀，看看周围员工几乎要喷火的眼神，这阵势再不老实点滚蛋，怕是他们先要冲上来把我们撵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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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搞砸啦！”
灰溜溜地离开工厂后，云宝烦躁地揉搓着自己的脸皮，在半空怪叫道，“搞不好等明天选举完，我们就要被苹果鲁萨州的新州长驱逐出去了。”
“亲爱的，冷静一点，这还没尘埃落定呢。”珍奇不疾不徐地说道，“就算被驱逐出去，也得走得光鲜亮丽，绝对不能给他们半点胜利的感觉。”
“唉…都是滚蛋，这有区别么…”云宝降下来一些，困惑地问道，“我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他们肯亏本做买卖呀？”
我打了个响指，“简单，直接给居民发钱有贿选之嫌，但凡居民们有些远见都只会对他们更警惕；可办一座工厂，以工钱的名义发钱，就没这么多顾虑了。”
“这种倒贴钱的行为，放在正人君子上就是慷慨无私，放在弗立姆弗莱姆身上，就只可能是别有所图了，可现在居民们都只相信他们是正人君子…”
说到这里，我突然卡壳了，“不过…倒是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要在竞选前天才公开宣布？”
“为了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呗。”云宝眨巴着眼睛，“不然嘞？”
我摸着下巴，越发不解起来，“那也不需要把时间卡这么紧吧，竞选是需要宣传造势的。虽然西部两地不算大，但他们怎么就这么有把握能在两天内拉到足够的支持，最起码也要一个月才保险吧。”
“你这么一说…有道理呀，这两天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从早到晚地拉票造势，几乎抽不开身。”暮光皱着眉头，一时也没搞懂这两兄弟的路数。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此前宁愿一直等下去，然后昨天早上才骤然发难的？”萍琪突然停下蹦蹦跳跳的脚步，歪着脑袋自言自语起来，“我觉得，可以问问雷蹄和银星这前天或者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是弗立姆弗莱姆在躲着谁呢。”
“嗯，怎么都不说话了？”她疑惑地看着我们。
“萍琪，你是个天才！”暮光激动地给了萍琪一个热烈的拥抱，随即向前跑去，“快，朋友们，我们还有机会！”
“嘻嘻嘻，小傻瓜，萍琪派一直是个天才。”萍琪笑了笑，然后小跑着跟在了暮光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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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立姆弗莱姆宣布参选之前…”银星皱着眉头思索着，却没有半点头绪，“没什么关键的事情呀。”
“等等，我好像有点印象。”雷蹄的瞳孔骤然一缩，“昨天正午，钢蹄子带着队伍出发了！”
“哦！钢蹄子！”银星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
“钢蹄子是谁呀？”云宝急切地问道。
一旁的小大胆简短地解释道：“他是野牛护路队的队长，现在手底下也有几十号野牛，参与西部到坎特洛特沿线的铁路养护工作。虽说名头没有弗立姆弗莱姆那么响亮，但毕竟是咱们部落走出来的，在野牛中也算有些地位。”
我砸吧下嘴，确认道：“总之，这位老兄就是有一定影响力喽？”
“算是吧。”雷蹄点点头，脸上又显现出困惑的表情，“但我不认为单凭钢蹄子宣布支持谁，就能改变选举结果。”
“如果是旗帜鲜明地反对谁呢？”我一拍桌子，喊道，“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们必须尝试联系到这位钢蹄子老兄！”
云宝闻言，当即翅膀一拍，接下了这件任务，“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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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地等待到次日清晨，云宝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怎么样？”我们急忙围着她询问起来。
云宝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急促地说道：“长话短说，钢蹄子他们隔三差五在外面跑，早就知道弗立姆弗莱姆在外头声名狼藉。”
“那他们为什么不告诉全体居民？”我急切问道。
“别打断我。”云宝继续说道，“弗立姆弗莱姆向他们求情，希望不要把这些消息泄露出去，说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建起厂子来，要是这些话传开来，搞不好工厂也会黄的。”
我还是没忍住，“那钢蹄子他们就这么信了？”
云宝叹了口气，“当然，毕竟那时候弗立姆弗莱姆不过是两匹商马罢了，没有半点要参选的迹象。更何况西部只是偏远，又不是彻底闭塞。即便他们不说，过些时日自然会有别的居民知道的。钢蹄子觉得人家苦苦相求，自己也不好这么逼迫。”
“但钢蹄子说，只要他们这些从小在西部长大的野牛出面作证，就有把握说服大半野牛们相信！”云宝欢快地说着说着，随即声音又小了下去，“不过…他们恐怕明天中午前才能赶到…”
穗龙惊呼道：“可明天就是选举了…”
我挺直腰杆，咬牙切齿地说道：“一个字，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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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日…
我站在镇中心投票站最密集的地方，向来往的野牛小马们一遍又一遍地疾呼着，“要知道，像弗立姆弗莱姆这样的商马，永远是…逐利的。他们专门剥削雇工，把你们创造的财富厚颜无耻地装进自己的腰包，你们能相信他们吗？”
啊…从昨天开始，我就在这里向来往居民们讲个不停，只可惜十个过的一个听，十个听的九个骂，剩下一个不说话…
“可他们宁愿亏本，也坚持照常给我们发工钱！”路上有头野牛终于忍不住了，出言反驳道。
我继续叫嚣道：“那就更恐怖了，要是他们不图现在这些钱，那就是图谋未来当上州长后，从你们每一个居民头上榨出更多的油水来。”
“照你这么说，无论弗立姆弗莱姆怎么做，都讨不了好是吧？”野牛旁边的小马也看不下去了，义愤填膺地喊道。
我绞尽脑汁，试图让自己的说辞更有说服力，“你们想想呀，两匹商马不图钱。那他们一开始跑到这里建厂，不就是图着苹果鲁萨州的大权么？”
个别居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动摇来，但更多的却是对我的奇谈怪论嗤之以鼻。台下不客气的居民已经对我喝起倒彩来，野牛和小马终于团结在一起，恨不得把我轰下台，“吁——”
我实在说不下去了，这番话放在马哈顿或许还会有小马连连赞许，可在这里完全没有受众。到目前为止，弗立姆弗莱姆表现得都像是无欲无求，一心为居民好的圣人。
事实上，他们两兄弟都懒得和我打擂台，光凭那些支持者，就足够把我驳得体无完肤了。
“我实在拦不住了！”我转过身去，无助地看着朋友们，试图寻求一点支持。
苹果嘉儿缓缓走过来，“红蛙，让我来吧，就讲实话，告诉居民们香甜苹果园、钢蹄子还有弗立姆弗莱姆劣迹斑斑的实话。”
“可他们会相信吗？如果他们又觉得这是某种栽赃陷害怎么办？”我根本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红蛙！再给他们一些信任吧，如果我们把每一条线索、每一处事实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咱相信居民们会想明白的。”苹果嘉儿碧绿的瞳孔投射出坚定的光芒。
这匹田园小马选择了最朴实无华的方法，她眉宇间透露出的信念也让旁人为之动容，“请相信他们吧，你当时不也是这么相信野牛和小马能相互和解的吗？那请你也相信他们能听出真与假、实话和谎言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让开身来，让苹果嘉儿走上前去，轻轻说道：“靠你了…”。
苹果嘉儿重重一跺蹄子，巨大的声响顿时让嘈杂声为之一止，“居民们，请等一等，听咱说！”
她把弗立姆弗莱姆当初是如何尝试夺取香甜苹果园的经过，还有钢蹄子队长即将赶回来的消息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情况就是这样，咱恳请你们，想一想苹果鲁萨州的未来，等到在钢蹄子回来前再投票，到时候，这究竟是不是污蔑，自然真相大白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如果钢蹄子一直不回来呢？投票可只会持续一天呀！”依然有居民质疑着。
“下午一点整！如果钢蹄子在下午一点还没回来，你们就权当咱在胡说八道，到时候任凭发落！咱说到做到！”苹果嘉儿一挥蹄子，用比西部之民更豪迈的气概把质疑声压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我们一步也没动，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原地。弗立姆弗莱姆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对面，不屑地微笑着，毫不动摇地注视着我们。
在这样的局面中，双方都必须表现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好像笃定了当时钟走到底后，胜利一定属于自己。
呵…这一定是小马国有史以来最离奇的选举了，整整一个上午，数万选民竟无一位投票。
在场所有居民，无不屏息凝神，不知道内心深处是在等待时针先指向一，还是在等待钢蹄子先到场。
十二点四十八分，我记得很清楚，当天的火车到站了。
钢蹄子…会在这列车里吗？
随着一阵嘈杂，一队毛发乱得打结、身上满是油污的野牛们从车站处赶来，他们看上去疲惫不堪，却无比亢奋。
为首的野牛身形魁梧，特别是两对又黑又亮的大蹄子，活像铁打出来的。他带领着一众野牛，怒气冲冲地冲了上来，“弗立姆！弗莱姆！”
护路工们终于杀到！
随着护路工们绘声绘色地向乡亲们描述弗立姆弗莱姆曾做过的桩桩丑事，这两兄弟的脸色也刹那间灰暗起来，连周遭员工们不敢置信的眼神也承受不住。他们在明知大势已去后，便快步跑出了选举现场。
“咱永远也搞不懂弗立姆弗莱姆在想些什么，只要有谁在外头知道了他们的恶名，立马就会戳破他们的州长梦。”苹果嘉儿困惑地甩了甩尾巴，不解地问道，“他们怎么就敢赌定自己能当选呢？”
我嘁了一声，“弗立姆弗莱姆哪一次不是在赌博，恨不得一步登天…”
小蝶看着两兄弟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不忍，“红蛙，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这次是真心想改变呢？万一我们真的冤枉了他们…岂不是？”
“我怎么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你也不知道么…”小蝶咬着嘴，连羽翼末端的羽毛也在发颤。
小蝶就是太心善了，对弗立姆弗莱姆兄弟都会有恻隐之心。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的善良，才拯救了昏死在地的我。
“小蝶！”我郑重其事地看着这匹天马，“如果随便换匹小马，来这里办厂乃至参选，都不至于这样。”
“但看看吧，这两兄弟先前到底干了多少囤货奇居、强取豪夺的丑事，谁能冒着这样的风险，把西部两地数万居民的命运托付给弗立姆弗莱姆不知道剩下几分的良心？”
“怎么会弄成这样子呢…”小蝶叹息道。
“要怪，就怪他们当年太聪明了，为了钱想出这么多的好点子来。”我冷冷地说道，“正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
往好处想想，至少他们这次真的留下了些有用的，比如这座工厂。甚至…我认为可以尝试说服雷蹄和银星，重新聘任这两兄弟作为技术工马。
当计票结束后，一个振奋人心的声音宣告了新州长的诞生，“苹果鲁萨州的第一任州长，雷蹄！！！”
呼…终于结束了，这次回小马谷后我要起码宅上一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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