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

赶路时，蓝忘机和聂清婉二人不断的给魏无羡输送灵力，魏无羡突然笑了起来

聂清婉还在给魏无羡输送着灵力，可就是不知为何，情况还是没有好转，蓝忘机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笑罢了，从前所有人都畏惧奉承我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骂我的人，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都恨我唾弃我的时候，你却又是站在了我身边”

魏无羡吐出一口鲜血施即晕了过去，聂清婉扶住他，道：“回姑苏，回姑苏，找大哥哥，他一定有办法的”

蓝忘机点头，扛起魏无羡，便开始御剑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羡才睁开眼，聂清婉正坐在一旁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蓝忘机也在一旁打坐，闭着眼像是在休息，魏无羡立刻爬起身，二人听见动静后立刻抬头

“腹部的伤”

“伤啊，没事儿了”

蓝忘机立刻打开他的袖腕，看见手臂上一条深深的伤疤，魏无羡当即抽回手，蓝忘机问道：“舍身咒留下的”

魏无羡“嗯”了一声，蓝忘机又问：“如何解？”

魏无羡摇摇头：“不过我现在，知道了莫玄羽最后一个敌人是谁，只要他死了，这个咒自然就会解了”

“是金光瑶”

魏无羡又点了点头：“现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莫玄羽是因为纠缠金夫人而被赶下的金麟台，只怕，他也是知道了金光瑶的什么秘辛，想要告诉秦愫，却被金光瑶先下手为强了”

“为何这么做？”

魏无羡摇头：“但是我敢肯定，莫玄羽知道的这件秘辛，肯定和写信的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十有八九是一直引我们追查赤峰尊死因的人，这个人看来，知道金光瑶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恨他入骨，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金光瑶的情人啊？因爱生恨”

蓝忘机和聂清婉见他又胡闹了，理都懒得理，蓝忘机取出随便放在他面前：“你的剑”

“你说，它当真自动封剑了？”

蓝忘机立即将手握在剑柄上，可怎么也拔不出来，魏无羡将随便放回一旁，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屋里的陈设：“这里是静室？”

“是”

“你们俩把我带回云深不知处？万一被你们大哥发现了怎么办？”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已经发现了”

三人立刻起身行礼，魏无羡道：“麻烦了，泽芜君”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就先请魏公子屈尊在这住下吧，只要有我在，他们还不敢上云深不知处要人”

“泽芜君，那么敢问，赤峰尊的尸身在哪？”

“大哥的尸身，各世家已亲眼见过，眼下暂有怀桑保管，我也派了可以信任的人前去看顾”

魏无羡忙问道：“那金光瑶的反应”

蓝忘机道：“天衣无缝”

“他说了，一定会追查到底，也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不过与此同时，既然魏公子醒了，那么忘机，你是否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兄长”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兄长，赤峰尊的头颅确实在金光瑶手中”

“你亲眼所见？”

“他亲眼所见”

“你相信魏公子？”

“信”

“那金光瑶呢？”

“不可信”

“忘机啊，你又是如何判定一个人是否可信呢？你相信魏公子，可我也相信金光瑶，大哥的头颅是否在他手上，我们没有人亲眼目睹，都是凭着我们对另一个人的了解，相信那个人的说辞而做出的判断，你自认为了解魏公子，所以你相信他，同样，我也认为我了解金光瑶，所以我也相信他，你认为你没错，难道我就不能认为我自己是对的吗？”

魏无羡道：“蓝宗主……”

“魏公子，请放心，在事情查清之前，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我也不会暴露你们的行踪，否则我就不会答应让他们俩把你带回来并为你疗伤了”

“多谢蓝宗主，愿意给魏某一个机会”

这时，两个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蓝景仪喘气道：“娘啊，听说你从金麟台一路杀回来了，可是有受伤”

聂清婉笑了笑：“娘没事，景仪，思追，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山下夜猎吗？”

“听金公子说，你在金麟台杀了人，所以我和思追就赶回来了”

“算娘平时没白疼你们”

蓝景仪丝毫不留情面的道：“你可拉倒吧，平日里都是我和思追照顾你最多”

聂清婉双手捏着他的脸道：“什么你照顾我？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发烧，谁照顾的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谁给你们讲故事，哄你们睡觉？我只不过有时候确实坑了你们几把，你好意思”

蓝景仪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于是也捏住聂清婉的脸，聂清婉道：“好你个小子”

“怎么了？只许你捏我的，不许我捏回去了”

“再怎么说，我是你娘，你竟然敢捏你娘的脸”

其他人见状，在一旁哭笑不得，蓝思追确是对景仪和娘打闹的模样早就习以为常，魏无羡上前拉下蓝景仪的手：“好了好了，景仪，你应该多听听你娘的话，和自己亲娘较个什么劲”

蓝景仪揉了揉脸，蓝思追这才开口说话了：“所以，莫……魏前辈，你才是我和景仪的爹爹吗？”

蓝忘机点头，蓝曦臣道：“抱歉，小清，瞒了你这么久，你如今是又恢复记忆了，所以和十三年前一样，是走是留，我和忘机亦不会阻拦”

聂清婉摇头：“我没有恢复记忆，当天晚上，我就是隐约听一些人的传闻瞎猜的，没想到还猜中了，不过我很好奇13年前我做了什么？他们竟然会那么怕我”

蓝景仪突然兴奋的道：“娘当年肯定是刀光血影，龙血玄黄，东砍西斫，之后打的他们血流飘杵”

聂清婉听着他夸张的说辞，只“呵”笑一声，蓝忘机垂眼不语，蓝曦臣看了看他，于是道：

“罢了，往事就不必再提了，小清，这忘言咒的解法，还需看你自己，另外，你也不要怪忘机把你关在云深不知处这么多年，他也是为了护你周全”

“我当然不会怪二哥哥了，至于这忘言咒，我是一定要解的，因为我觉得，这些记忆里面，一定会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过，魏无羡，你竟然知道，为何却不与我相认”

聂清婉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些不解，愤怒，甚至是悲伤，魏无羡刚想说话，蓝景仪“呸”了一声：

“娘，他既然不与你相认，你也就不要认他了，他抛弃了你这么久，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聂清婉叫了一声：“景仪”

蓝景仪顿时收住了嘴，魏无羡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你要是怨我，就骂我，打我吧”

蓝景仪“哼”声道：“亏你还有点良心”

聂清婉道：“好了，我确实是有些怨你的，但是，我遗忘了你忘这么久，我也应该更对不起你”

蓝景仪愤愤的道：“娘，是他先抛弃的你，你忘了他也是应该的”

魏无羡道：“景仪，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罢，你若是不想认我，我也不勉强，我如今也怨恨我自己”

蓝曦臣道：“好了，景仪，你娘和你爹在一起的时间里，看上去确实是很开心的，你如今何必如此挂怀，你和思追又何不在给你爹爹一个机会呢”

蓝思追思考了一会，于是点头道：“我能感觉的到，娘和爹在一起的时候，脸上总是是挂着笑的，虽然娘平日里对我和景仪也是一幅笑脸，但我觉得，那只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亲切，而我看见娘和爹在一起时，那种笑容，才是真正的快乐”

蓝曦臣笑了笑：“思追的观察力还真的是敏锐”

蓝景仪一听，也开始深思熟虑起来，最终警告道：“既然我哥哥和伯父都这么说了，我这次就原谅你，先认了你这个爹，要是以后你敢对我娘做出什么过分事情的话，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魏无羡笑了笑：“放心吧，我魏无羡的心生生世世都只会在清婉这，而且就算没有你，我想含光君和泽芜君也是不会放过我的”

蓝景仪认真的道：“最好是这样”

别的不说，蓝景仪在护自己娘亲的时候，向来都是神色认真且格外凝重

魏无羡这才又开始说起了正事：“泽芜君，赤峰尊的头颅在金光瑶的密室，千真万确，我非但见到了，还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当做证明”

“魏公子，也许你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你不能证明，你就是在金麟台的密室看到的”

“此话不假，那我再说一些其他的东西吧，赤峰尊的直接死因的确是因为走火入魔，但是蓝宗主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刀灵作祟是原因其一，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背后，会不会还有其他的诱因呢？”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诱因呢？”

“清心音”

“魏公子，你可知道这清心玄音，是我亲手交给金光瑶的？”

魏无羡点头：“那就请蓝宗主好好听一听这支曲子有什么古怪”

蓝曦臣点点头，魏无羡又道：“嗯，那个啊，思追，你就先带着景仪出去吧，你们不是还要夜猎吗？”

蓝思追点点头：“那就不打扰爹爹还有娘，还有舅舅们的议事了”

如今，蓝景仪和蓝思追己认回亲爹魏无羡，于是，之前以蓝忘机的兄长称伯父，现在自然要以聂清婉的兄长改称其二人为舅舅

两人走出静室，确认二人离开后，魏无羡拿出笛子吹了起来，前伴奏确实是清心凝神的清心玄音，可到了后伴奏，调子突换，让人心神不宁，聂清婉，蓝忘机和蓝曦臣都纷纷皱了眉头，魏无羡停下曲调，道：“这首曲子，是否是蓝宗主交给金光瑶的那支？”

蓝曦臣点头：“是”

蓝忘机道：“此曲冷避，且难习”

魏无羡又问道：“是金光瑶自己点名要学的？”

“没错”

“那既然这首曲子这么难学，金光瑶为何要选这一首？而不选其他易学的？”

“因为我跟他说过，清心虽难习，但效用极佳，此曲确实刁钻，魏公子刚刚不也是吹错了一段吗？”

“我刚才吹错了？”

蓝忘机道：“有一段错了”

“错了？”

魏无羡仔细想了想：“难道……没错，是错了，不是我错了，是金光瑶错了，在共情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就是这么弹的，我可以保证，我只是一段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三人神色顿时感到诧异，蓝曦臣道：“难道是他学错了？不可能啊”

“的确不可能，敛芳尊聪明如斯，记忆力超群，怎么可能会记错曲调呢？多半是故意的吧，我再吹一次，还请三位，仔细听我刚刚吹错的那段”

魏无羡将刚刚吹错的那一段又重新吹了一遍，这一次，聂清婉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不适：“停！就是这段，虽然没有违和，但绝对不是清心音的部分，此调似乎及其影响心性，与清心音反其道之”

若是普通的弹奏错误断不会与原曲的其他部分如此水**融，浑然一体，这一段旋律必定是被刻意打磨后插进来的，而这一段并不属于清心音，却混入清心音的陌生旋律，很有可能就是聂明玦丧生的关键，思忖片刻，蓝曦臣道：“你们随我来”

四人来到藏书阁，魏无羡怀疑道：“蓝宗主，这里能否找到旋律的来源？”

“这里不行”

他走到一排书阁之前，道：“这里可以”

于是，他开始催动灵力，转开了那层书架，书架后面竟还有一处密室，密室之下是一道50多阶的暗梯

“这里是？”

“禁书室”

四人顺着按梯依次而下，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干燥宽阔的地下石室，脚步声在地下室里击出空旷的回音，禁书室里矗立着一排排书阁，格子上稀稀拉拉分类放着书，落着灰，似乎许多年都无人翻动了，蓝曦臣将他们带到一排书阁前，道：

“这一格全都是异谱志”

蓝曦臣从中拿出一本谱曲交给蓝忘机，蓝忘机拿着谱曲走到桌台上放着一把木琴上，对照着上面的谱曲弹奏魏无羡所奏的那一段，弹奏一段后，蓝忘机将曲谱给了魏无羡

魏无羡看了看上面的曲音，乍看之下，这本谱曲似乎没什么不妥，可若是熟悉音律之人，多留些心思，就能看出翻开的这前一页的曲子是和后一段的曲子接不上的，魏无羡问道：“这本《乱魄抄》到底什么来历？”

蓝曦臣回道：“这是一本东瀛秘曲集，相传是姑苏蓝氏一位修士乘船漂流至海外，在东瀛之地流浪数年收集而成的一本邪曲集，这书里的曲子，若在弹奏之时加以灵力，能作害人之用，或日益消瘦，或心情烦躁，或气血攀胀，或五感失灵，而灵力高强者，能在三响之内，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