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持续半月多朱志鑫才开始参战,持续一个月时,玄月国开始节节败退。
邓佳鑫也被禁足了一个月,战况惨烈,现在皇帝已经没有心思管他,玄月国已经失去了几座城池。
邓佳鑫刚解了禁足便去了地牢,牢内阴暗潮湿,若不是邓佳鑫穿的本来就厚实还披了斗篷,他真会受不了这牢里的温度。
邓佳鑫边走边寻找,终于在一处寻到。童禹坤坐在角落,手抱着膝盖,脸埋了进去。
“童童!”邓佳鑫喊道。
听见有人喊他,童禹坤身子抖了下后,才反应过来是邓佳鑫。
邓佳鑫取下头上的一根簪子便试着将锁打开。小时候邓君胤经常恶搞童禹坤,将他锁起来,邓佳鑫没有钥匙总打不开,而邓君胤又不给钥匙,皇帝也总放任邓君胤,然后邓佳鑫便开始研究各种锁,久而久之邓佳鑫便学会了这个技能。
“你疯了?”童禹坤一开口便被自己吓到,嗓子哑得厉害。
这锁对于邓佳鑫很普通,没几下便打开了。邓佳鑫几步跑到童禹坤身边,对方穿的单薄,邓佳鑫将斗篷盖到他身上,他身上凉的厉害。
“对不起,我来晚了。”看着童禹坤脸上身上的伤,邓佳鑫心疼极了。
“你马上自由了,永安国来接你回家了。”邓佳鑫又道,“走吧,现在就走,纸鸢会送你到永安军营。”
“那你呢?”
邓佳鑫想:我替你留下来。
嘴上却道:“我最多被骂啦,不用担心我。”
“等下,那我马上都自由了你为什么要受罚呢?”童禹坤问道。
“你听我的,现在就走,出了狱纸鸢会送你出宫,再也不要回来了,纸鸢以后便跟着你了,帮我照顾好他,谢谢你。”邓佳鑫抱住童禹坤,好一会才放手。
邓佳鑫已经计划好一切,他会送童禹坤离开,然后自己会留下来,他会代替童禹坤,然后放火将牢房烧了,谁又会知道牢里死的是谁,只会剩下一具烧焦的尸体,即便被发现了,童禹坤已经离开,皇帝也不会怎么样,即便皇帝真要计较,邓佳鑫本来就是抱着死的决心。
“你要留下吗?太子不会放过你的,别骗我了,我现在不会死的,别冒险了,不值得。”童禹坤劝道。
“走!”
邓佳鑫想拉起童禹坤,对方却根本站不住,邓佳鑫这才发现了异常。
“你腿受伤了?”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告诉我!”童禹坤质问道,他了解邓佳鑫,邓佳鑫现在很不对劲。
“你不走会死的!”邓佳鑫终是没有绷住,哭了出来,“他们要你的命,他们不想让你活着回去,你懂吗?玄月国连失了几座城,两国将进行谈判,明日他们会派人过来,父皇不准备放你回去,你是他们的一张底牌,在你没有价值之前他们不会放你离开,你知道如果永安国放弃你的话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邓佳鑫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你的下场只会生不如死。”
“你怎么知道的?”童禹坤问。
“我去找父皇,不小心听到他和太子的谈话。”
童禹坤又问:“在乾清宫吗?”
“对,当时……”邓佳鑫突然顿住,“你是说?”
童禹坤点了点头,道:“你进去怎么可能没人通报,更何况他们谈论密事又怎会让你知道,因为我对你很重要,所以他们料定了你会冲动。”
童禹坤一开始并没想到这,还是因为昨晚邓君胤来过,他同童禹坤说过邓佳鑫救不了他,他帮你只会连累自己,若是父皇对他失望了呢?
“出去吧,就当没来过,我现在就是个废人。”童禹坤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现在出去陛下或许在外等你,太子一直忌惮你,他应该想借此废了你。”
“他明明都是太子了,我都说过不想同他争,他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唯一的嫡子,而他只是庶子,你不想争不代表皇上不想让你争,所以对于他来说,除非你不能坐上那个位置了,他才能安全。”童禹坤的话一下子就点醒了邓佳鑫。
虽然邓佳鑫不是太子,但皇帝给他的待遇永远比得过太子,所以邓君胤开始忌惮了。
“我走不了,我伤了腿。”童禹坤垂下眼眸。
玄月每失一座城邓君胤便来一次,第一次是半月前,第二次是一周前,第三次便是两天前,最后一次便是昨日,邓君胤一次比一次疯。
最开始是进牢时,邓君胤因为童禹坤不从为了发泄怒火,差点把打人打死,然后被皇帝训了顿不让他去了;后面便是失第一座城,是邓君胤将童禹坤按水里,邓君胤很享受他窒息的感觉;接着失第二座城,一周前,拶刑,到现在童禹坤手都疼的厉害;后面便是失第三座城,鞭刑,晕了便把人泼醒,反复几次,童禹坤现在手上、脖颈、背上都有鞭痕,腿上最严重,每抽一下鞭上沾一次辣椒水,邓君胤越到后面越兴奋,童禹坤被打的皮开肉绽;而昨日,邓君胤没有对童禹坤动手,但他强行给童禹坤喂了噬心散,药性很快就发作了,童禹坤疼的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冒血。
邓君胤站在旁边笑着道:“你放心呀童童,这噬心散不会让你死,只不过每月初发作的那几天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便狂笑离开,童禹坤一直疼到天明。
“我累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为什么我好困啊?谢谢你,邓佳鑫。”童禹坤想笑但真的感觉很累,这几日伤口反复感染,身上也凉的厉害,童禹坤感觉自己精神已经开始恍惚。
“别睡呀,我带你找太医,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邓佳鑫将人抱起便往外跑,不出所料,皇帝和太子确实在外等候。
“鑫儿,你是玄月国的皇子,你们是两路人,你想清楚了。”皇帝道。
“父皇,我不管我们是不是敌对,我不想要皇权,我不会跟太子争,我也不想要这荣华富贵,我只想要他一个,求父皇成全。”邓佳鑫跪了下去。
“你太子哥哥说的果然不错,我答应你,我不会要他的性命,他会平安的”皇帝无奈道。
回到长乐宫,邓佳鑫将人放在床上交给太医便退出房门。
院中,梧桐树秋千旁摆放了茶桌,皇帝便坐在那儿,太子也坐在一旁。
“都说你这玩意不安全,你怎么还不听,你想玩做一个便是,这木头断了摔下来你可别到我这撒娇。”皇帝指着秋千道。
邓佳鑫点头算是应下。
“算了,你心思也不在这,去找他吧,得亏他是个坤泽,不然我都以为你对他心思不纯。”皇帝道。
邓佳鑫谢过陛下便进了屋。
“太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知道那童禹坤对你弟弟有多重要吗!”
听皇帝语气不对,邓君胤立马跪下来,“父皇,是孩儿冲动了。”
“我有没有同你说过不要过了吗?太子,若是再这般糊涂,我看你这太子也不要做了,回东宫反省去,你弟弟不想见你。”皇帝冷下声来。
邓君胤立马道歉应下离开。
房内忙碌完,见太医收东西,邓佳鑫连忙问:“怎么样?”
“童殿下没有性命危险,只是伤口反复引起温病,我会让人煎药送来,身上的伤只要每日敷药休养即可,伤口不能碰水,只是手上的伤臣使不知何时能好了,只是……”裴太医道。
裴太医是邓佳鑫的专属太医,他的医术精湛,邓佳鑫为了方便才求陛下将其调来。
“你说。”
裴太医摇了摇头,道:“殿下你也知道童殿下的身体,他是伤了根,如今复发,好好养着吧,或许熬得过今年的冬天呢。”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他没有性命危险吗!”
“他现在是没有性命危险,殿下,你们到底是要保住他的命,还是怎么样?”裴太医问。
“自然是要保住他的命!”
“臣先前就同您说过,他的身子不好,尤其是冬月里要好生养着,您养的是挺好的,但如今旧伤新伤一起,臣也不能保证他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那都是个人的命,但如果他再受刑,臣只能说,准备后事吧。”
邓佳鑫指着门大喊让人滚出去,并道:“准备什么准备,你们都给我滚!”
这一嗓子吓的下人都慌忙离开。邓佳鑫跌坐到地上,无神的看着童禹坤。
皇帝听到他喊便进来查看,“地上凉,坐”,话还没说完,邓佳鑫又吼道:“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如果童童死了,我会随他一起去的父皇!”
皇帝无奈,现在邓佳鑫的情绪一点都不稳定,他只能退出房门。
翌日,童禹坤醒的算早,邓佳鑫坐在一旁发呆。
“佳鑫?”
听到声音邓佳鑫才回过神,他握住童禹坤的手询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童禹坤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我听说永安使者来了。”
童禹坤只是睫毛颤了颤,随后便没了动作。
“童童,你真的没有不适吗?你要回家了不开心吗?”邓佳鑫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
“那……”
邓佳鑫刚开口便被敲门声打断,来人纸鸢,他说:“殿下,使者来了。”
“好,等一下,你先出去。”
招呼纸鸢出去后,邓佳鑫从柜里拿出童禹坤的衣服,童禹坤的衣服基本是白色。帮童禹坤穿好外衣后,又叮嘱道:“你的伤口不能碰水,每日都要上药,照顾好自己。”
童禹坤此时没有穿里裤,因为伤口包扎了起来了,不过冬日里穿的厚实,邓佳鑫还给他披上了斗蓬。
“嗯,记得给我来信,来年你生辰定要邀请我。”童禹坤抱住邓佳鑫,他不舍的。
等松开后,邓佳鑫才让人进来。
让邓佳鑫没想的是,好几位熟人,童禹坤也是没想到。
“邓佳鑫!”朱志鑫惊讶道。
邓佳鑫微笑着点头回应。
“童哥,你怎么样?”穆祉丞坐到床边拉着童禹坤的手询问道。
对方轻拍了下穆祉丞的手安抚,摇头表示没事。
“叙旧的话回去再说,好好照顾他。”邓佳鑫道。
“对,那邓哥,有缘再见了。”穆祉丞拥抱了下邓佳鑫。
“回见。”朱志鑫也抱了下。
邓佳鑫让开了身,将放在床塌边的匣子,里面是一些童禹坤日常的衣服,还有药等东西。他把东西交给朱志鑫,还递给朱志鑫一封信。
“童童便拜托你照顾了,信等离开再看吧,他怕凉,冬日注意点,他腿受伤了,可能要麻烦你抱一下。”邓佳鑫声音逐渐哽咽。
“放心吧。”朱志鑫又对余宇涵道,“发什么愣呢,去抱呀。”
余宇涵“哦”了声便走到床边去,童禹坤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别开了眼。
但余宇涵动作并不温柔,伤口崩开,疼的童禹坤皱了皱眉,但没开口,闭上了眼。
离开宫,穆祉丞同童禹坤坐上了同一辆马车,余宇涵把人放下来时不知道人是不是睡着了,他下车时人都没睁眼,但他放下人时,童禹坤眼睛颤动了下,余宇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余宇涵回到马车上时,朱志鑫正在看信。
“怎么皱巴着脸哭啦,不开心吗?”余宇涵坐到人旁边。
朱志鑫将信放下就要打开匣子。
“你干吗动人家东西?”余宇涵问。
朱志鑫没有回他,打开匣子,里面有一个药匣,打开各种瓶瓶罐罐的,还有很多草药包,里面还有一张邓佳鑫写的草药配方。
“你受伤了?”朱志鑫看了余宇涵一眼,便瞥见他袖子上的血迹,便拉过他的手问。
“啊?我没有,我不知道。”
“童童伤口崩开了?你真是莽撞惯了,你抱他注意点啊,他受伤了!”朱志鑫皱眉不满报怨。
余宇涵挠挠头,无辜道歉,他还真没想那么多,他也没想动作那么大,只是没想到人这么轻。
“怪不得我问到血腥味了,我还以为错觉呢,他疼怎么不说呀?”余宇涵很是不解。
“你也认识他挺久了,他以前不就是这种性格,算了,不过他变化挺大的。”朱志鑫道,“感觉他不开心,你哄哄他。”
“我?”余宇涵指了指自己。
“也对,你们挺久没见了,还是得靠恩恩。”朱志鑫将信递给余宇涵。
余宇涵接过看了起来,信上是这般写的:
好久不见了阿志,也帮我同小穆带个好。童童他身体不好,几年前冬月落水后童童便落下了病根,养了两年本来好转,怪我,没能护住他,他平常总被太子欺负,这月里他在牢里过的一点都不好,现在旧伤复发,太医说他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他过的太苦了,他现在就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他心里有根刺,巧日七日夜里,太子想占有他,我没敢问结果,特别是昨日他同我说他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刑,但一定有鞭刑、拶刑,他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我怕他想不开,你一定要注意,他的心情也容易影响到他的身体,他的药必须每日喝,不能断,他的身体已经受不了伤了,只要熬过这个冬天他的身体便有转机,一定要照顾好他,你是哥哥,我相信你能照顾好弟弟的,对吗?
“什么意思?什么叫熬不过这个冬天。”余宇涵不敢相信,许久不见的人儿刚见几面可能又要走了。
“马上就十二月份了。”朱志鑫道。
另一边的马车里,穆祉丞有一下没一下的同童禹坤聊着京城中发生的趣事。
“恩仔。”
“嗯,怎么了阿童哥哥?”穆祉丞问。
“没事,挺好的呀,你生辰遇到了其他人,这说明你很好,所以老天送了你个礼物。”童禹坤带上了点笑意说道。
“对呀,最喜欢的礼物是你回到我们身边,你回来,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惊喜的!”穆祉丞兴奋的说道,“到时候我们仨人又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民间的庙会呀,花灯会呀都很有意思的,你可以开府了,这样我们便可以一起去,大家好久没聚在一起过节了,还有很多东西呢,等回去我和哥哥陪你都玩一遍。”
看着穆祉丞手舞足蹈的介绍着,童禹坤发自内心的笑着看他。
童禹坤感到很累,他动一下便有痛感伴随,现在身上完全使不上劲,他头靠着车,开始犯困,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
“我跟你说,童景铄越来越讨厌了,每次都趾高气昂的,以前在你面前跟个小鸡崽样的,现在天天贱兮兮的,哼,等你回去,看他怎么牛。”穆祉丞不满道。
“童景铄?”
“啊,就那个四皇子,以前他母妃是宁嫔。”穆祉丞解释。
“那我母后呢?她以前身体不太好。”童禹坤又问。
“你不知道吗?”
“是换皇后了吗?”
童禹坤猜到了,当时邓君胤来嘲讽他,但被邓佳鑫拦了下来,他只知道与他母后有关,邓佳鑫告诉他是永安皇后病了,后面邓佳鑫又告诉他没事了,已经好了,便没再听过了。还是在牢里时,邓君胤告诉他真相,他没有母亲了,他的父皇也不爱他了,曾经对他的爱都给了童景铄,但童禹坤还是想问问穆祉丞,他可以接受没了父皇的宠爱,但不能接受母亲的离开,他宁愿相信邓君胤是骗他的。
穆祉丞点了点头,道:“伯母一直惦记你,继后是宁嫔。”
童禹坤已经哭不出眼泪了,他低下了眼眸,后闭上眼淡淡道:“为什么不是贤贵妃?”
贤贵妃便是二皇子的生母,自府邸便跟着皇上,与先皇后曾是闺中密友。
穆祉丞本想安慰,但已经到了,还是余宇涵掀开车帷才注意到。
“恩恩,你说明年的春天会好吗?”
“殿下觉得会好便一定会好。”
听到是余宇涵的声音,童禹坤抬眼看了一眼人便又闭上了眼睛。
余宇涵这次的动作很轻,让童禹坤有些意外。
下了车,余宇涵将人抱去朱志鑫的帐中,将人放床上后,余宇涵问:“伤口崩开了?疼怎么不跟我说?”
“还好便没说,只是小伤而已。”
朱志鑫进帐后没同童禹坤讲话,直接去解斗篷,衣服也被朱志鑫弄散,没了斗篷,脖子上的鞭痕刺眼,朱志鑫将绷带解开,伤口便呈现在几人面前,来看望人的左航苏新皓也被一惊。朱志鑫抓起童禹坤的手腕,几人才注意到手上也被包扎了起来,解开绷带,手更令人可怖,有些都看到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