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罗汉率先出声:“就是这三个狗贼,杀了老蒋,废了老秦。”
蝎王情绪稳定的很:“自己技不如人,给主人丢了面子,还有脸说?”
“姐姐?你不打算介绍一下周首领和你们身边这位同生共死的……朋友?”
周子舒和温客行听到这称呼,齐刷刷看向江明笙,江明笙向前一步:“我曾经便警告过你,想来你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也不打算再管你,但是,掳掠成岭一事,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温客行也上前挡住江明笙:“你是谁!”
“这位朋友想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不如我们打一个赌,输的那个人要告诉赢家自己到底是谁,姐姐,你也一起吧?”
江明笙蹙起眉头:“不必理他,我们走便是。”
“姐姐,我没有叫你们走,你总是这样。”
周子舒冷哼一声,甩出一颗火榴弹,顿时烟雾四起,待迷惘散去,几人早已不见踪影。
“大王,他们是什么人?”
“一个天窗之主,一个恶鬼头子。”
“鬼主?!”
“那内个女的呢?”
“一位……故人……”
岳阳派内,众人还在为成岭的事急得团团转。
“师父,温叔,江姐姐,你们都来救我了,湘姐姐果然没骗我,你们都没丢下我!”成岭哭出来,一头扎进周子舒的怀里。
温客行笑笑:“傻小子,你叫我温叔,又叫他师父,岂不是显得我比他小?”
“难道我不比你大?四大刺客那么折磨你,你都没哭,怎么见到我们反而这样了?”
江明笙摸摸成岭的头:“人总会在信任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四人围起篝火,江明笙看看周温二人:“你们俩这算是……和好了?”
温客行闻言傻笑,周子舒冷哼一声转移话题:“明笙,刚才那人叫你什么?”
江明笙叹口气:“那人是毒蝎表面上的领头人,蝎王,我幼时曾与他生活过一段时间,也没别的什么。”
“表面上的?”
江明笙点点头:“毒蝎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江明笙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成岭,我听说高崇要将高小怜许配给你?”
张成岭点点头:“嗯,我不同意,他们只想我交出琉璃甲,不是真的对我好,我知道,只有你们是真的对我好。他们从来没关心过我和我家的仇,他们都没拿我爹爹当兄弟,又怎么会把我当自己人。”
温客行抬眸:“傻小子,此话怎讲?”
“高伯伯全不急于报仇,反而忙着以此为由头,张罗他的英雄大会,自我到岳阳派以来,没人真的关心我,没人问过我想要什么。”
江明笙闻言不免发笑:“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学好武功!我要亲手报仇,我再也不要做个没用的孩子,只能让别人牺牲自己来保护我,我也要将镜湖派的传承再延续下去!”
“成岭,我问你,你要向谁报仇?”
“当然是鬼谷和魔林!”
“我是说,你要向鬼谷和魔林的谁报仇,鬼主和魔林的尊主吗?”
江明笙边说着,边不动声色地看看温客行,他的脸上是失落,是愧疚。
成岭用力点点头。
“可是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近日的风波未必是鬼主或那尊主一人所指使,倘若镜湖派的一名杂役杀了人,你能说这是镜湖派的债,能说这是你爹的责任吗?”
张成岭犹豫了,江明笙继续说:“没有人可以代表什么,名门正派不代表不会堕落,更何况这些人各怀鬼胎,倘若他们勾结旁的势力呢?你我都不曾得知,所以,在真相被揭开前永远要保持理智,被仇恨蒙蔽双眼是最不值当的事。”
江明笙这话是在提醒张成岭,也是在点温客行,温客行倒是有些意外江明笙会说出这些话。
“明笙说的没错,每个人都会有苦衷。”
成岭又懊悔没有早早相信三人。
“成岭,记得曾经在破庙里我说藏匿糖果的事吗?想来那东西在你身体里已有数日了吧?”
“嗯,琉璃甲就在我体内,我爹当时情急,之好隔开我的肚子,把这玉甲藏了进来,伤口愈合了,它就一直长在我身上,我现在就刨给你们。”
江明笙急忙制止他:“别,可没人要那东西。”
“傻小子,话要慢慢说,人要细细品。你爹爹如此小心谨慎,他定是猜到了,就算老李平安将你护送到五湖盟那几个兄弟手上,也免不了重重搜检。看来,他早就对那几个结义兄弟失去了信任。”
张成岭点头应下了温客行的话,他们早已反目多年。
温客行问成岭是否知道他们为何反目。
“我知道,他给了我一封信。”
温客行特别在乎此事:“信呢?!”
“我藏在那个破庙佛像脚下了,我爹爹说,这封信除了收信者外,不可落在任何人手中。”
“收信人是谁?你可还记得信的内容?”
“收信人是长明山剑仙前辈,信里大意是说,高、赵、陆、张、深五湖盟五子,他们原本和容炫容伯伯是好朋友,容伯伯之所以坠入邪道,乃是他们无兄弟只过。有一次因为他们争执六合心法六人论剑,容伯伯比武虽胜,却中了剧毒,然后就发疯了,原因是有人在剑上喂了毒。”
“然后呢?”
“后来容伯伯入了魔,他们五兄弟原本责无旁贷,在容伯伯被天下围攻时,大家都没有站出来。我爹爹原本是想赶着去青崖山,和容伯伯同生共死的,但却被太师父打断了腿,关在家中,直到为时晚矣,唯有遗憾终生。”
温客行一脸沉重,周子舒继续问道:“那在兵刃上喂毒的是谁?”
成岭摇摇头,只说那是高崇的剑。
江明笙像是听小故事一般,没有任何深情:“成岭,你所说的版本和真实事情有些出入。”
温客行的眼睛微红:“什么出入?”
“首先,容炫并非是中了毒才疯魔的,他所中之毒乃三尸毒,只会让人变成行尸走肉,要说他入魔是谁造成的,那还得算在他的妻子岳凤儿身上,岳凤儿动用了阴阳册,给他换了颗心脏,许是哪里出了问题,容炫醒后便开始疯魔。”
“而且,容炫当年在青崖山被围剿时,并非无人帮他,甄如玉曾站出来为他说过好话,不过……容炫用仅存的理智打晕甄如玉后,将他安顿好,与天下人打了几回合,便自刎了。”
“正因为甄如玉出头,他们一家引来杀身之祸……”
----岳阳派----
高崇打开密室,里面是曾经那一帮兄弟的灵位。
他点了三根香,拜了拜。
“玉森,对不住你,你的儿子被我给看丢了,我苦熬了二十年,就想熬到一个真相大白,可结果,熬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死讯,一朝知交尽零落……什么五湖盟主啊,武林至尊呐,那都是虚名!我跟他们解释,可有谁能够知道我真正内心想什么呢,他们不相信我也罢,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我们的后人都长成像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那么大了,如今我老了,可你们却死了!”
“容大哥!我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
高崇又跪在蒲团上:“玉森呐,太冲,想必九泉之下你们已经碰面了,正在骂我吧?”
他低声笑着,又哭起来,凄苦悲矣!
温客行心情沉重,蓦的开口:“阿絮,酒借我喝一口。”
周子舒喝了一口,叫中间的成岭传送酒壶。
温客行接过酒壶就喝起来。
成岭发觉不太对劲,低声对江明笙说:“江姐姐,师父和温叔真吵架啦?”
“嗯呗,这俩人别扭的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周子舒转过头去谁也不看,成岭从中调节:“别生气了,好朋友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温叔,你快哄哄师父,他这个人就是看着冷淡,心肠再软不过了,你哄哄他就好了,不是你教我的吗?烈女怕缠郎。”
江明笙听到这话揪起成岭的耳朵:“嘿,傻小子,你别什么都学,跟他好的不学竟学坏的。”
“诶呦,江姐姐。”
“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又勾搭在一起的?你们不是也吵架了吗?”周子舒一脸幽怨,就数他俩吵的最热烈,反而不知何时好了。
江明笙尴尬的咳两声:“正所谓没有隔夜仇,这话说开了不就行吗?”
江明笙戳戳成岭,成岭又说起来:“对啊对啊,温叔你快哄哄师父,师父心肠软。”
周子舒不乐意了:“谁心软?小崽子胡说八道。”
张成岭挽上周子舒的胳膊:“师父,我就是懂,你心最软了,你告诉我,温叔怎么得罪你了,我替他赔不是,你俩不要闹别扭了。”
周子舒将手抽出来:“好了,岳阳派戒备森严,四大刺客是怎么掳走你的?”
“我……我收到一封留书,让我三更去荷塘叙话,我便在湘姐姐的帮助下一路避开守卫,师父,那书信落款有个絮字我才信了的,难道不是你吗?”
“自然不是我,现在外面很危险,你待在岳阳派才是最安全的。”
周子舒又咳起来,温客行有些担心:“你那内伤又犯了?”
“内伤?什么内伤?师父,你怎么了?”
温客行绕到周子舒身后,给他调节内息:“是啊,若非这内伤,阿絮这等高手我何来效劳的机会?成岭,你可知我第一眼见到你师父便凭借他这身旷世无双的根骨,判断出他定是易了容。”
江明笙皱皱眉,起身要离开。
“诶阿笙,你去哪儿啊?”
“我转转,你们继续。”
说着,她便消失在丛林深处。
“我温某这一生啊,从未看走过眼,还是很多年前,我看见一句死尸,头发乱糟糟的,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被一杆长枪从前胸插到后背,自蝴蝶骨下过,我又多看了几眼,判断出此人生前定是个绝世美人,后来你猜怎么着?”
周子舒很敏锐的察觉出温客行情绪不对:“过去的事便算了吧,你也节哀顺变。”
江明笙慢悠悠的提着两只兔子回来了,衣服上还沾染血迹,脸色有些苍白。
“江姐姐,你回来啦?”
江明笙点点头坐下来。
温客行扫了一眼江明笙身上的血:“阿笙捕兔子怎么还弄上血了?你这身手不应该啊?”
“嗯,拿兔子时滴落上的。”
几人没再说什么。
周子舒继续问:“老温,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我乃温大善人!行善积德,怜贫惜弱,善心多,银子多,美人多。万花丛中过,能摘一千朵。”
江明笙闭目扶额,温客行走过去:“你身子不适吗?我……”
温客行说着就要把手搭上,被江明笙一把拽住:“不用,许是没休息好。”
“你肯定有伤,让我给你看看。”
“温客行。”
温客行只得乖乖闭嘴,坐下来。
周子舒站起身:“成岭,你是真心诚意想要拜我为师吗?”
张成岭也站起来:“是的师父!”
“你我萍水相逢,得蒙君如此信任,唯以有赤诚相报,不过你先听我说完我到底是谁,再做决定不迟。”
“我真名叫周子舒,是四季山庄本代庄主,也是山庄最后一任,上一代庄主秦怀章,是我的授业恩师,本门曾以四季花常在,九洲事尽知享誉江湖,可如今江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四季山庄这个名字了,全都因我一念之差,无能之过。”
“我十六岁时,家师突然病逝,我无力保全四季山庄威名不坠,便带着本门的精锐投奔了周家世代效忠的晋州节度使,以此为根据创立了天窗,没想到……让跟随我的山庄旧部全都沦为了权利的鹰犬,山庄旧部八十一人逐个凋零,到最后剩我一个。”
温客行喃喃道:“周首领说的便是天窗之首。”
周子舒红了眼眶:“是,这是为何毒蝎认得我,我也知道他们的据点。”
“师父,毒蝎……毒蝎是什么?”
江明笙回答了他:“毒蝎是一个暗杀组织,在江南一带盘根错节,神秘莫测,掳走你的四大刺客便是毒蝎的王牌之一,但他们的势力远不止于此。”
周子舒点点头:“往年天窗想将势力扩散至江南,与毒蝎起过几次冲突,毒蝎的势力于江南不亚于天窗于西北。”
“那师父的天窗也是暗杀组织吗?”
“不是我的天窗了,如今我也只是一介布衣,周某半生飘零,做过违心之事,杀过违心之人,本想着浪迹天涯随死即埋,想不到老天对我周某的命运原来应有安排,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师父,不管你要不要我,我心里早就认定你就是我的师父!”
温客行拍拍成岭的肩膀:“傻小子,认定了还不赶快把生米煮成熟饭?磕头啊。”
张成岭这才反应过来,跪下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你入门之后,便是本门第六代嫡传弟子,四季山庄得佳徒如你,传承不绝,为师……为师我很是欢喜啊!”
周子舒扶起成岭:“谢谢师父,我也很欢喜,特别特别欢喜。”
江明笙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笑了笑,却突然难抵猩甜,又吐出血来。
“阿笙!”
“明笙!”
“江姐姐!”
三人一窝蜂围到江明笙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