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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破庙(上)

山河令:救赎

一行人来到一处破庙,张成岭担忧地询问受伤的船夫:“你没事吧?”

“他没什么大碍,不过一会儿就不一定了。”江明笙轻笑,摇着扇子踱步。

“你什么意思?”

“你啥意思?”张成岭和船夫齐齐问道。

江明笙并未理睬。

“尊驾,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船夫追问二人。

“坐你一次霸王船,救你一条命,咱们算扯平了。”周子舒回答。

江明笙微挑眉头:“嚯!兄台你还干过这种事?”

“你痨病鬼说错了,你是坐我两次船,这一回也是我摇嘞,你也没给我钱。”船夫纠正周子舒,又指着江明笙说:“还有你!”

一旁的周子舒又感到不适,调节起内息。

“关我什么事啊?我也是个可怜人好吧?”江明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哼,你也坐我船了吧?没给钱吧?那也是霸王船!不过……你这娃娃可比他有霸王样。”

船夫一通说,又对周子舒说:“我说咱们还得继续逃啊,此地还是不能久留。”

“老子痨病犯了,走不了了。你们带着这娃赶紧走。不用管我。”

张成岭来到周子舒面前,单膝跪地:“你……不行,你们救了我,我不能丢下你们,我爹爹如果知道我做出这么不侠义的事情,会打断我的腿的。”

“哈哈哈,小子,没人会打你的腿了。你爹和你哥没跟你逃出来,怕是凶多吉少了,不必在意那些小节了,这位兄台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江明笙在一旁有些轻蔑地嘲笑张成岭。

张成岭还是一脸天真:“我爹不会死的,我爹是秋月剑,镜湖大侠。”

“听着孩子,是人就没有不死的,别说什么区区秋月剑,就是那长明剑仙也有死的一天。况且你不知鬼谷是何人?”江明笙故作严肃道。

“我能不知道你爹是什么人吗?秋月剑救过我的命!我在你家门口摆渡三年,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把我这条命还给他,你赶紧自己逃吧!”船夫情绪有些激动。

江明笙说着风凉话:“那你今日可算是有机会了”

张成岭微微摇头。

船夫继续说:“你就近往太湖去找三白大侠,要遇着五湖盟的人你就自报家门!”

“我不走!”

门外又飞来纸钱,是鬼谷追来了。

张成岭拿起剑:“我会武功的,两位叔叔,你们赶快运功疗伤,我为你们护法。”说着便冲出门,警惕地看着四周。

张成岭被纸钱糊了一脸,慌忙伸手去扑棱,剑掉在地上。

运输真气的周子舒听到动静,皱皱眉:“傻小子。”

“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傻了点。”船夫也跟着附和。

江明笙一直看着门外,什么也没再说。

张成岭再次拿起剑,面前站着几只小鬼,竟是悬空的,张成岭吓了一跳。

“痨病鬼,你还能起来吗?”

“我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那你嘞?你随我杀了这帮人!”船夫又看向江明笙。

“老先生真是说笑,在下不过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杀人啊?”江明笙摆明了是不想帮忙。

“青崖山十大恶鬼之吊死鬼在此,乖乖地把琉璃甲交出来,让你死的痛快点。”

“鬼你奶奶的头!”船夫扔出刀,被那领头的“吊死鬼”躲过。

“回去!”船夫冲出来,对张成岭说。

张成岭乖乖地跑回去。

船夫寡不敌众,连中数刀被弹回破庙内。

“李伯伯!”成岭急忙跑过去,他看到船夫吐血,又看向闯进来的一众鬼,拿起剑冲过去:“我杀了你!”

那小鬼只是一抬手,便将张成岭打回去:“想不到秋月剑竟养出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兔崽子。”

“喂!死东西,你是吊死鬼?我看你是将死鬼!”江明笙甩出扇子,被那小鬼躲过。

“你是什么人?!”

“你祖宗!”

这时其它的小鬼向周子舒砍去,张成岭想都没想直接挡在其前面,辛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小鬼被一根鞭子勒住,阿湘跳下来,那小鬼便被吊起来,断了气。

一边的江明笙掐住“吊死鬼”的命门,一击致命。

其它小鬼突然消失,气的阿湘直接开骂:“敢在姑娘面前弄鬼,我送你去做鬼!”

那些小鬼在其四周乱窜,摸不着头脑。

“真是麻烦。”江明笙耐心有些耗尽,直接一记扇子,杀了大半小鬼。

其中一只突然出现在阿湘身后,阿湘掏出匕首刺将其斩杀。

“张成岭!”江明笙惊呼,此刻的成岭腰间被栓住一条带子,往角落拽去。

躺在地上的船夫用尽全力斩断带子,杀了那小鬼。

如今只剩四只小鬼,其刚要发出攻击,就被调节好内息的周子舒用剑杀死。

“喂!臭要饭的,你功夫不错嘛。”阿湘冲周子舒喊道。

周子舒没回答,咳嗽两声便作势要像后倒去。

出现一只手刚碰到他肩膀,周子舒就警惕起来拿出软剑攻击。

温客行捏着剑端一转身,那剑便在二人头外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好剑。”

周子舒闻言挣脱开,用剑在温客行脖子出一扫,温客行向后弯腰躲过。

“兄台,又见面了。”

船夫体力不支倒下,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周子舒赶紧为他输送真气。

“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他油尽灯枯,活不了了。”江明笙一副世外之人的样子,从刚才她就不愿出手,令人捉摸不透。

“他奶奶的,你咒我?”

“大侠,大侠,你们快救救他。”张成岭对三人说。

温客行上前给他把脉,摇了摇头:“江姑娘,还真被你说中了。”

“痨病鬼,你坐了老子两次霸王船,还有你小丫头,你也坐了老子一次船吧?你俩要不是王八蛋,就得还老子。”

“老先生,那你要如何?”江明笙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我要你们把这孩子平平安安地送到五湖盟赵敬手上。”

江明笙轻蔑一笑:“赵敬?你把这孩子送到赵敬手上还不如直接把他扔进狼窝。”

周子舒和温客行听到这话看向江明笙。

“你啥意思?赵大侠可是个一顶一的好人!”船夫有些恼了。

“他若算得上好人,那我就是神仙菩萨!”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忙了?”

“我只能确保他一路平安,把他送进狼窝的事我不干。”

“那也行,你叫啥名字。”

“江明笙。”

“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个痨病鬼了,痨病鬼,你叫啥?”

“我叫……周絮。”

温客行若有所思。

“好!傻小子,赶快扣头,往后你得听他俩的了。”“快磕!”

“唉,我可受不起,你给周絮磕好了。”江明笙摆手拒绝。

“周叔!”张成岭郑重地给周絮磕了个头。

“好,周絮,你受了这个头,就得忠人之事,还有你,江明笙,你答应了,也得办到。老子我记住你们两个的名字,头顶三尺有神明,你们若是日后反悔了,老子我在阴曹地府,也骂你们祖宗十八辈!”

船夫刚说完这句话就咽了气。

“我应承你便是。”周絮喃喃道。

“啧啧啧,这求人的态度。”江明笙在一旁撇撇嘴。

温客行只是淡淡地笑着。

------镜湖山庄对面------

五湖盟弟子邓宽赶到,看着对面火光一片,立刻叫人去备船。

可却被告知船都被凿了个洞,船夫一家全被杀害。

一行人只能看着湖面,望着火光连天干着急。

-----破庙外-----

张成岭跪在一个坟堆面前。

周絮问他:“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我只知道他姓李。”

周絮递给成岭一把匕首,让他在木板上刻字。

“李兄啊李兄,你慧眼识英才,把孩子托付给了这位周兄和江姑娘。小可观周兄骨相锋锐决绝,这江姑娘灵动敏锐,定是重情厚意之士,你泉下有知,大可放心。”温客行站在一旁摇着扇子,淡淡开口。

“谢过这位……”周絮顿了顿,并不知眼前这位的名字。

温客行合上扇子,走向前行礼:“温,温客行。”

“兄台原来叫周絮,哪个絮啊?”

“柳絮的絮。”

“好名字,周而不比,身若飞絮。”

江明笙眼疾手快扶住刚刻好碑字就向后倒下的张成岭:“诶呦,二位公子可别聊了。”

“你没事吧?”江周二人问道。

“江姐姐,周叔,我不打紧,只是忽然头晕。”

“你身心俱竭,需要休息,别逞强了。”温客行对张成岭说。

“不,我可以赶路的。”

江明笙无语:“行了小子,休息一夜而已,该杀的都杀了,你这么着急去找那姓赵的,是怕我们给你吃了不成?”

张成岭怯生生地摇摇头。

温客行转头吩咐阿湘:“阿湘,生个火,弄点吃的。”

“还用您吩咐?已经弄好了,快进来吧。”阿湘在庙里答话。

“三位请吧。”温客行先走了进去,三人也跟过去。

庙内几人坐着。

阿湘将刚烤好的饼子递给温客行:“主人主人 。”

温客行在愣神,听到阿湘呼唤才回过神来,接过饼子,他看了看饼子,走到江明笙身边坐了下来,将饼子递了出去:“姑娘。”

“温兄自己吃吧,我不饿。”

温客行笑笑,又看向一旁的周絮:“兄台。”

周絮没接过,也没说话。

“主人,你能不能不要来回递啊,你先吃,我伺候他们成了吧?”阿湘看她主人就是不吃,还来回推搡。

阿湘说着就用很蛮横的态度把她手里的饼子递给周絮。周絮笑笑接了下来。

但他没吃,只是端详着饼子。

“喂,要饭的,你功夫不错,胆子却小的可以嘛,怎么?怕我在干粮里下毒啊?不吃还来,姑娘我还饿着……”

温客行掰下他那饼子的一块,塞到阿湘嘴里,堵住了她的话。

温客行将残缺的饼子递给周絮:“兄台若信不过请吃这个。”

“我不饿。”周絮还是拒绝了。

“喏。”江明笙伸出手,示意温客行把饼子给她。

温客行笑笑,将饼子递了出去。

“对我们这么谨慎,却为了三钱银子被那小子讹上。”阿湘边烤东西边吐槽到。

张成岭张张嘴,愣是没说出什么。

“成岭,过来。”江明笙招呼张成岭过来,把饼子给他:“吃点吧,估计你也饿了,别听他的,没毒。”

张成岭接过饼子,啃了一口,说了声谢谢。

“你们知道那小子什么人吗?就敢趟这趟浑水。”阿湘继续说。

“小丫头,你懂什么。而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二位义举,颇有君子古风。”

“什么意思啊?主人你别跟我掉文,你跟我掉文我脑袋就大。”

“这句话是司马迁先生史记里面写的,意思是说'就算是平凡的人,许下了承诺,便一定做到,为此不惜千里奔波,不顾生死,是为游侠,我爹爹教我背过的。江姐姐,周叔,成岭……成岭谢过您们。”一旁的张成岭接起话茬。

“可别,我哪担当得起?你在赵敬那里受点什么意外,可别怨我,那我便要谢谢你呢。”江明笙一个谢字都不愿担着。

“江姑娘这话真有意思,方才你对那李船夫就表示赵敬不好,小可听说他这人虽性格懦弱了点,倒算得上个正人君子。”温客行调侃谈谈。

“江姑娘为何对赵敬这么大的敌意?”周絮也对江明笙抛出疑问。

江明笙冷笑道:“他?正人君子?温兄是不是对正人君子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我对他的敌意可并非一日半载,也并非空穴来风。”

“那是为何?”周温的声音叠在一起,两人对视。

江明笙沉默半晌,才淡淡开口:“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又看向温客行,眼里是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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