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莉莉·波特受害当晚的情形被展现,傲罗办公室确定了当时第四人在场的证据,也加大了对戈德里克山谷的搜查,斯内普原本平静的生活也被打扰破坏。
乌鸦变得越来越多。
卡拉多克破碎的残尸被发现了,刊登于今日的《预言家日报》,一只被斩断的右臂,上面布满了黑魔法的印记。
2
斯内普站在窗前的桌子边,沉眉端着茶杯,氤氲起来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正沉静地回想着早些时候与克里斯汀·里德尔的“独处时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斯内普的思绪。
他打开门,看到的是一头经过精心打理的金发,古怪、华丽的眼镜架在瘦弱的鼻梁上显得不堪重负。此时,涂满鲜红口红的嘴巴正对着斯内普自认为友善的笑着:“你好,斯内普先生。”说着,对着斯内普张开了五根长长的、红彤彤的指甲。
斯内普“砰”的一声把门关上,门外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外界知道你曾对里德尔小姐摄魂取念吧!”
当他来到安吉丽娜修道院的时候,正好是午时经的时候,修女们都在做午祷,克里斯汀独自呆在房间里沉着眸子翻看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修女们从去年她生日的时候就允许她每周可以看一次《预言家日报》,但今天的报纸,掌事的修女无论说什么都不肯给她,克里斯汀只好趁着午祷,偷偷拿过来看。
女孩笼罩在斯内普巨大的阴影下毫无知觉,嘴里喃喃念叨着“我就看一眼,求求了。”
斯内普面色冰冷的望着在他面前小小一坨的女孩,“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里德尔小姐。不知道修女们留你一个人的决定是否真的适合现在的你。”
克里斯汀愣在原地,坐在西弗勒斯·斯内普身形的阴影里猛然抬头仰望着他,血红色的瞳孔里满是恐惧。
“你这个满口谎话、油头滑脑的小骗子”,斯内普低头轻蔑的望着瑟瑟发抖的女孩,“让我看看你的脑袋里到底在筹划些什么?”说着伸手抓向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面容扭曲,小小的身子在尽可能的挣扎,斯内普肆意地翻看着克里斯汀的记忆。
画面最开始是一片茫茫的白雾,随着几缕黑色的烟雾迷漫,开始有人形显现,洁白的床单和被褥,其中深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伸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山布满淤青,遍布在密密麻麻蜈蚣般横爬的伤痕之上,在睡梦中的小女孩突然哭着大喊:“主人,我错了!我错了!”随后满脸惊恐的惊醒过来,满脸的泪痕在清冷的夜光下闪闪发光,她缓缓的拢紧被子,蜷成一团低低的啜泣起来。突然鲜血溅满了小女孩白色的衣裙,房间的四壁突然后退,变成了鲜花开满的庭院,小女孩尖叫着逃离着修女们的围捕,女孩的头发凌乱,双眼茫然,手腕上正汩汩的流着血,她嘴里大声叫着,然后突然晕倒了过去。斯内普傲慢的神情纹丝未变,他对克里斯汀曾经的生活并不感兴趣,画面便再一次闪现。
在那座悲哀到静默的房子里,女人的尸骨是这座房子里最美的艺术品,房间里的两个还有呼吸的人都十分的虚弱,一个是正漂浮在半空中的克里斯汀,另一个则是克里斯汀和斯内普口中的“主人”。
斯内普惊奇的发现在克里斯汀的记忆里,那道该死的绿光竟然是从自己的魔杖杖尖射出去的。
一阵白烟吞噬了整个画面,一个高大恐怖的黑影从白烟后浮现出来,苍白的蛇脸,猩红的竖眸,削瘦的鼻骨,接着冰冷刺骨的声音从心底升起,直直的刺进大脑,“crucio!”接连数声剜心钻骨从高处打下,滚滚而来的锋利咒语扑面而来,女孩声嘶力竭的痛苦惨叫,就像纯洁白鸽正在经历绞杀,斯内普看见在画面的角落又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身影——黑色的长袍,像帘一样的黑色头发,高削的鹰钩鼻......
“从前你就任由我被他折磨,如今你也要来折磨我吗!”斯内普被脑海中突然传出的克里斯汀的声音吓了一跳,曾经黑暗的记忆再一次如潮水般涌来,那些黑暗里的喘息、疼痛,还有尖叫和恐惧,从天而降的大手抓住了斯内普的脖子,让他呼吸不了。
斯内普猛然拉开刚刚关上的门,把正在门外的丽塔·斯基特吓了一跳,但丽塔·斯基特很快就调整好了姿态对斯内普说到:“如果你保持沉默,斯内普先生,那么我我就会朝外界公布,你对里德尔小姐摄魂取念,你似乎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救了里德尔小姐。”
斯内普冷眼看着这个浓妆艳抹的女记者,心中并无半分好感,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理这种无中生有、编造是非的三流女人,“砰”的一声再一次把门关上。
门外传来丽塔·斯基特甜腻但冰冷的声音:“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我可以把你造成神,也可以让你下地狱”。
《甘愿无名的救世主》
早些时候我去拜访了真正杀死伏地魔的英雄斯内普先生,这位在战争期间冒着巨大的风险和承受非人的压力的双面间谍其实还是一位淡泊名利、清冷避世的高尚之人,斯内普先生请我进屋喝了点便茶,和我谈起了他和克里斯汀·里德尔不为人知的过往……
斯内普先生提到过,克里斯汀出生的时候他也在场,粉扑扑红彤彤的脸蛋可爱极了,一点也没有黑魔王的恐怖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疯狂,她会挥舞着小手去抓斯内普脸旁垂下的头发,也会看到伏地魔的脸害怕到大哭,伏地魔曾经几次差点杀死克里斯汀,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克里斯汀总是能从伏地魔的手底下存活下来,其实斯内普先生在伏地魔拿小女孩出气的时候曾多次阻止,“我总是告诉那个人,如果克里斯汀·里德尔死了,他的献祭也会因此失败,所以他总是克制地折磨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他称她为可怜的小女孩,是因为有一次克里斯汀试图逃跑,小女孩在寒冷的冬夜里穿着单薄的衣裙,在寒风中奔跑,很快,看管克里斯汀的食死徒就发现了女孩的消失,全府邸上下都开始搜寻和抓捕她,也正是在这时,斯内普将女孩藏在了自己的斗篷里将女孩运送回了房间里,但可怜的克里斯汀还是遭到了钻心剜骨咒的折磨。
“克里斯汀自从那次之后,开始和我格外的亲近。”斯内普先生这样说道,可怜的小女孩有着一个恐怖残忍的父亲,还有一个疯狂的母亲,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一天正常的生活,但她的心里是渴望的,她也会为普通平凡的美好而感到羡艳。里德尔府中常年阴云密布,压抑的天空像要把人扼杀,焦枯的大地上寸草不生,全是生灵涂炭、一片狼藉,有一天,斯内普执行完任务来到里德尔府,已经是半夜了,他走进克里斯汀的房间却看到满身伤痕的小女孩还醒着,枯坐在被钉住的木窗前,一缕月光从木板的缝隙里洒落进来,照在克里斯汀的眼睛上。“你为什么还不去睡?”斯内普问道。“因为我从来没有机会看见完整的月亮,也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明亮。”女孩转过身来,皮肤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得苍白而泛着青灰,眼睛里闪着悲痛和凄凉的泪光,她请求斯内普带她去看下阳光,她想知道太阳真的能刺得人睁不开眼,是否照在身上真的能赶走冬天的寒冷,是不是在阳光下一切事物都泛着懒洋洋的金光。
可惜,克里斯汀没能看见阳光,因为伏地魔对她施展了夺魂咒,小女孩每天都只能茫然的躺在破败的地牢,与老鼠和蝙蝠为伴,但有一次,克里斯汀清醒过来,斯内普给她带来了一朵带着晨露的黄玫瑰。这是克里斯汀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鲜活的生命,除了那些凶残邪恶的食死徒和阴暗狡猾的老鼠之外,唯一的生物,一个连阳光都未曾见过的女孩第一次见到神的造物。“她完全惊呆了”,斯内普先生喝了口茶,眼神望向了窗外,好像沉浸在一个很遥远的记忆里,“直到那时,我就知道,这个孩子与我有了某种关联。”
可是,可怜的女孩在父母活着的时候过着一般人都无法想象的悲惨生活,在父母死后又因为魔法部的冷酷和马虎,无辜地被投进了阿兹卡班,与摄魂怪的亲吻日日为伴。谁能想象,平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摄魂怪竟然终日围绕在一个年仅五岁、有着悲惨童年的小女孩身边,一遍一遍地唤醒她那阴暗噩梦的过往,一遍又一遍的强迫她回忆、体会当时的恐惧害怕和无助。
在审判的现场,魔法部放任他们引诱克里斯汀癫痫发作又一次证明了魔法部的冷漠和麻木。其实哪怕在克里斯汀被转移到了安吉丽娜修道院之后依然没有摆脱悲惨的命运。
修道院的修女告诉我,克里斯汀从来没有度过一个没有噩梦的夜晚,每天晚上在黑摸头的恐怖和摄魂怪的阴影中尖叫着醒来是克里斯汀·里德尔,这个八岁的小女孩的常态,她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虔诚地跟随修女们祈祷和抄写经文,但是圣母并没有减轻这个小女孩身上背负的苦难,她的信仰开始动摇。“仁慈的母亲啊,为什么你悲悯的关怀众人的悲苦,却对我残破不堪的生命妄若无闻,不闻不问?”克里斯汀曾经在圣母玉像前痛哭,无助的嘶吼道。
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个在众人雪亮的双眼之前由于过深的恐惧而突发癫痫的小女孩,只不过是那个人广泛的受害者中受折磨和摧残最深的一个,不要忘记,当她那魔鬼一般的父亲死去两年之后她的噩梦般的生活才得以解脱,为什么,因为我们当时人人都说她有罪,所有人都认为黑魔头的女儿也是魔鬼,可是一个本该过上普通人生活的天使一般的女孩,为什么会在摆脱魔鬼一般父亲之后还要接着遭受她的同伴们的唾骂和指责,为什么我们还要在她本就悲惨的生命里再添上不可磨灭的一笔灾祸?
斯内普先生在转向我的那一瞬间偷偷抹了下眼睛,他声音低沉而悲凉的说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被大家所知晓,但是,一想到那个会因为一朵玫瑰而无声落泪的小女孩每天依然要活在过去的痛苦和恐惧之中,他就于心不忍,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抚平他心中的那片愧疚,毕竟,他不善于向大家表达他自己。
......
5
《甘于无名的救世主》瞬间登上了第二天《预言家日报》的头版,柔情与克制、理性与感性并存,情感自然的流露,语句通顺而又隽雅,不得不承认,丽塔·斯基特拥有着极强的鼓动天赋,所有人在读到这篇报道的时候心里都升起了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阳光,会为一朵玫瑰而震撼流泪的小女孩的恻隐怜爱之心,瞬间,为克里斯汀寻找合适的家庭成为了人们热切讨论的话题,而斯内普,这个为女孩送上玫瑰的救世主,他的隐忍与不善言辞成为了高尚和可靠的代名词。
邓布利多找到斯内普的时候,斯内普正黑着脸读着被揉的皱巴巴的《预言家日报》。
“哦,西弗。”邓布利多开口说道:“看来这个无上的荣耀并没有给你带来相应的快乐啊。我原本会担心过大的荣誉降临在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不会是一件太好的事情,现在完全可以不用担心,因为我们拥有了一位全新的、真正的、有能力承担的救世主。”
斯内普听着皱着眉紧咬住牙槽:“闭嘴,邓布利多。那个女人满嘴谎话!”
“这是当然,丽塔·斯基特什么时候会说真话,梅林的胡子大概长在了头顶,只是,大家都喜欢看经过夸大和渲染之后的故事,不是吗?但如果是你杀死了伏地魔救下克里斯汀的话,也许大家应该再早知道些,这不是小事不是吗?”
西弗勒斯把报纸猛得折起,面色深沉:“你知道我没有救她,邓布利多。我当时掐死了她。当我走进那间房间的时候,只有已经死去的莉莉和她在房间里。”斯内普在说话的中途突然不可避免的回忆起那个痛苦的夜晚,坚硬的面具之下流露出一丝悲伤和绝望。
邓布利多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的在斯内普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说道:“西弗勒斯”,他精致的半月形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射向斯内普的眼睛,“卡拉多克的尸体残肢就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公墓里被发现了,按照克里斯汀的说法,卡拉多克应当是被那个追出去的食死徒杀死了,可是为什么现在才被发现,而且其他的部分又在哪里?
如果克里斯汀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还有一个凶残的食死徒在逃,并且卡拉多克的尸体还没有被发现完全,他很有可能是和我们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可是克里斯汀·里德尔在撒谎,她欺骗了所有人”斯内普并没有告诉邓布利多自己去过修道院,更不可能告诉邓布利多自己在克里斯汀·里德尔的记忆里看见了什么,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当我出现在波特家的时候,伏地魔就已经消失了,而我掐死了克里斯汀·里德尔。”
“很明显,你并没有杀死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只是你以为她死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邓布利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当时莉莉……莉莉的尸体就已经布满鲜花了吗?”
斯内普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一进房间映入眼帘的血腥颂歌,心底一恸,“是的,先生。”
“你知道吗,当卡拉多克的右臂被发现的时候,他的手里握着一枝铃兰。”
“圣母的眼泪,他是在怜悯谁?”
“西弗勒斯,精细的园丁是不会屈就于卑劣的魔法,莉莉腹腔里的花我去看过了,全部都没有魔法痕迹,他是亲手用花剪剪下这些月季玫瑰放置到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的,这个和我们玩把戏的人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和大脑,而且喜欢冒险善于隐藏。”邓布利多透过半月形的眼睛冷厉的看了一眼斯内普,目光里包含着极为深藏的严肃与怀疑“如果真如你所说,克里斯汀在说谎,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在帮助她,与其放任她在其他寻常人家里如鱼得水,不如将她放在我们的眼睛底下,看看这个小姑娘能为我们引出些什么。”
西弗勒斯沉默了,“但是克劳奇那边,他既然在最初克里斯汀尚未定罪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把一个六岁不到的小女孩投进阿兹卡班,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易松口的人。”
“你不用担心克劳奇”,邓布利多沉吟片刻,“如今时过境迁,大不如前。”
几天之后,克劳奇破天荒的没有过多的追究克里斯汀翻供的事实,承认了克里斯汀的陈词有效。有人说这是因为他想起了被关在阿兹卡班里死去的自己的孩子。
斯内普领养了克里斯汀。
众望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