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月初之时，新生报道，天气渐冷，南相逢放下书包，将外套裹了裹，拿起书包，快步向操场走去，寻找自己的班级。

“啧，烦死了。”南相逢看着每个篮球架上贴着一个个分班表，不由蹙蹙眉，表面虽不耐烦，但实际上仍徐徐走去寻找所在班级。

“十班，九班，八班，七班……二班，一班……找到了！”倒着找的南相逢无语的看着学校这烦人的分班不由暗骂了一句，“傻逼吧！”

一旁看分班的同学睨了一眼南相逢，随即一拳打过去，南相逢迅速反应过来，躲了过去，那同学的手直接打到了篮球架上，篮球架继而凹进去一个坑。

南相逢看着被打凹进去的篮球架，眼睛瞪得像铜铃，浑身散发着冷汗，颤着手摸了摸刚差点被打到的地方，不由浑身发冷，道：“靠，干什么呀，我怎么你了？？”

听便，那位同学又一拳上来，好在这次南相逢长记性了，灵巧躲过，南相逢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神经病，随后使劲抓住那位同学的胳膊，身体向前一倾那位同学瞬间倒地。

南相逢放开手，望向倒地的同学，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四周。

无数同学正离着一米距离看着他们俩在这打架，更有甚者拿出手机拍照，南相逢蹙起双眉，眼神冰冷，说道：“再拍，下一个就是你们！”

操场上所有人都不由一颤，都噤了声，恍如施了禁言术般。

不知何时，那同学已经起来，与之前那冷冽的眉眼大相径庭，双目舒展笑开，道：“小兄弟，好身手，萍水相逢，交个朋友吧！我叫时缘梧。”

南相逢靠在篮球架上双手环抱胸前，指尖无意在手臂上的轻轻点着，轻蔑审视时缘梧，嗤笑道：“哦？你见面就动手，还指望我和你交朋友？还萍水相逢？我看是有缘无分。”

时缘梧听此不由怔愣片刻，而后笑而不语。

南相逢怒不可遏。

一个同学听着他们两个人没完没了，还挡着分班表，按耐不住了，冲出来挡在他们中间，咬牙切齿，嗤笑一声，对着南相逢道：“你有完没完了，一直在篮球架旁晃悠，挡着我们看分班表了，神经病吧，要是想打架，来找我啊，我叫唐景栖，新生一班。”

众人听道唐景栖的话，深感赞同，不由附和唐景栖的话语来。

“对呀对呀。”

“都快去班里集合了我还没看完表，你们还挡着！”

“要打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现在不可以！”

“你们真是目中无人……”

“……”

无数的话语如泉涌般涌入南相逢的脑里，她只觉得头晕目眩，烦躁不堪，那些让她刻骨铭心的回忆涌入脑海里，崩溃，绝望充斥在她脑内角角落落。

南相逢只得焦急拿出手机连上耳机快步逃离了这个嘈杂的地方。

“啧，开学第一日就出名，我甚是幸运啊。”南相逢咬牙切齿道出「幸运」两字，自嘲一笑。

步入班级，映入眼帘的便是为数不多的几位同学，南相逢找了个后排靠窗的地方坐下，窗外窸窸窣窣的风声使得南相逢终于平静下来，她索性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嗒，嗒，嗒——

陆陆续续进来的同学将本该冷清的班级渲染成独属于学生的青春肆意的张扬。

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南相逢旁的空位上拉开凳子缓缓坐下。

南相逢不情不愿将眼睛睁开望向来人，是刚和自己打架的时缘梧，怔愣片刻，恶狠狠瞪着那人：“你走开，那么多座位别来这边，我不想和你坐。”

时缘梧不语，而是将凳子往里拉，坐的更紧了些。

窗外枝桠繁茂，寻着窗落入班级，暖风袭来，将金灿的落叶吹落在班级的各地各处。缓缓飘落下的树叶在微风的推波助澜下飘落在南相逢的头上。

一旁的时缘梧靠近她，伸出手打算拿下南相逢头上的树叶，刚伸出手，南相逢猛地起身，头撞上时缘梧的手，身体顿住，抓住时缘梧的手，怒意一直飙升，不悦出声：“你干什么？”随即意识到什么，又道，“别碰我！”

“同桌，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不过是帮你拿一下你头上的树叶，何必攻击性这么强呢？”说着，时缘梧拿起南相逢头上的树叶，在她眼前晃了晃，清秀俊俏的脸上写满委屈两字。

嘈杂的教室下时缘梧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南相逢望向眼前的树叶，心里五味杂陈，艰难从口中挤出两字，“谢……谢。”

虽说声音在嘈杂的教室中细如蚊声，却还是被时缘梧灵巧捕捉到了。他拾起桌上的那绿叶，放入桌上那本随身携带的书里，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颜，撑着脸看向南相逢，眼中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吵嚷的班里不合时宜出现一个突兀的声音。

“你快看那个人好宠溺的眼神！”

“是呀是呀，而且还是双男诶，更赏心悦目了呢！”

望着声音的来处，是一排的两个同学。声音仍在继续，且得寸进尺。

其中一个男生指着南相逢，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说道：“你看那个小憩的同学，我是她的弟弟。她叫南相逢。”

另一个男同学指着时缘梧，向男同学招手，示意附耳过来，说道：“他是我的哥哥！他叫时缘梧。”

男同学就是极力压低了声音，却仍然被双耳灵敏的时缘梧捕捉到了。

他学着南相逢的样子轻轻趴在桌子上，心里暗想着「难怪这个小孩听见当时我说的话有一瞬错愕。萍水相逢，南相逢啊，南相逢。」

时缘梧从桌上起来，他一手在凳子上撑着，一手放在桌上撑起，轻轻靠近南相逢，贴近南相逢脸旁。

“既然如此，也是不打不相识啊……”时缘梧靠近南相逢的耳旁轻声呢喃着。

睡眼朦胧的南相逢揉揉双眼，抬头一瞬碰到了什么，口齿不清：“你干什么？刚刚什么东西碰到我了？”

时缘梧猛地抬头，听着南相逢的话思及此，慌忙摆手说：“没事没事，刚…刚……哦对！应该是树叶。”

南相逢哦了一声继续趴下小憩，时缘梧却因耳尖的滚烫红晕落荒而逃，跑出班里。

“刚刚，我的唇……怎么碰到她了？”时缘梧躲在树荫下背靠教学楼自言自语。阳光撒入黑暗映出他那脸颊上极速上升的绯红，将脸渡入一层金边，照亮了他铺满红晕的脸颊。

随着时缘梧的呼吸急促，迎面走来一个人，是唐景栖。

他拍拍时缘梧的后背，不由嗤笑道：“梧桐，你这是怎么了呀，满脸通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怀春少女呢！”

时缘梧嫌弃拍开唐景栖的咸猪手，俯身捡起一片树叶，若有所思，蓦然抬头，望着那颗半衰半茂的树，缓缓开口：“记不记得半小时前打架的那个小孩？我刚刚亲到了她。”

“哦？怎么？你喜欢「她」？而且还脸红！我竟不知，梧桐，你还有一见钟情的人啊？”

唐景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时缘梧。

“不是，我艹nm，我不喜欢她。景栖，是我……弟弟喜欢，你和那个小孩打好关系，将小孩介绍给我……弟弟呗。”

“何出此言，我不会……”

“打住！管一个月饭！”

“何出此言嘛，我不——是那种不帮好兄弟的人嘛，哥必定耗尽一切推波助澜，帮助我的好哥们嘛我！”

时缘梧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在唐景栖看不见的地方狡诈一笑，刹那恢复如初：“好，一言为定！！”

“……”唐景栖看着狡诈的时缘梧，“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他们背靠墙壁，谈笑风生，从两三岁的初次见面，到如今的十多年友谊，相谈甚欢，无话不说。

时缘梧不禁黯然神伤，虽说十多年的友谊，但因为种种，他们之间的话语越来越少，时间没有冲淡他们的情谊，而是尘封记忆，系上枷锁。

唐景栖在时缘梧看不见的地方悄咪咪看着时缘梧，眼神晦暗不明，虽只是一瞬，但眼神里夹杂的是难言，是尘封的记忆，是重逢的喜悦，五味杂陈。

他不得轻轻抬起头，避免眼泪的流淌。

“同学们，还有十五分钟开始开学仪式，请速速回到班级准备。”广播声一遍一遍重复，带着滋滋的电流声在校园回荡。

树荫下的两人勾肩搭背向班级走去，是当初遇见那样。那片被捡起的树叶随着秋风一起进入了班，是初次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