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李承乾来回踱步，心里盘算些什么。
步贺则耷拉着眼站在一旁，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心里有什么事就和奴才念叨念叨吧，若是奴才能做的，现在便去给您办了。”在李承乾转悠不知多少圈后，步贺终于受不了开口道。
李承乾睨了他一眼。
“那孤需要些银两，你能办吗？”
步贺讪讪道：“太子所需要的银两，奴才可能拿不出。”
随即他又正色道：“但为太子办事，奴才还是能办到的。”
李承乾走到桌旁坐下。
“那你倒说说，有何良策。”
步贺弯腰拱手。
“奴才以为钱财之事，无非乡绅富商，或门阀世家。”
李承乾点点头。
“不错，但门阀世家传承千百年，根基牢固，逼急也容易反咬一口。”李承乾说完，给自己倒上一杯凉茶。
“那就要从乡绅富商上下手？”步贺观察着李承乾的脸色道。
“不错，过几日孤便向父皇请旨去巡查天下。”李承乾缓缓看向步贺的眼睛。
“而这东宫，就交给你和杜荷了。”
步贺顿时醒了，颤颤微微跪下来，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奴才谢主子信任，必不负所望，不负所托。”
李承乾满意地点头。
“你是从小就跟着孤的。”李承乾眼神柔和下来。
“孤自然是最信任你的，这些天，还是要劳烦你俩了。”
步贺的身子缓缓直起来，他依然跪在地上，但此时却眼含热泪。
“步贺定不负所托。”
“那明日你便向杜荷知会一声。”李承乾真心笑了，突然感觉自己身边还是有人的。
步贺拱手应是。
“你也困了，回去睡吧。”李承乾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后道。
步贺想说自己不困，醒了，但看到太子殿下一脸关心还是道谢退下了。
步贺走后，李承乾叹气，将茶壶中的茶尽皆倒在桌上，水在桌上蔓延开来，逐渐在桌角滴落。
“这桌子很大，按理来说可以容纳这些水，但是水却滴落下来。”
“那是因为水会蔓延。”
他嗤了一声，因为桌上的水是门阀世家乡绅富商，他们兼并土地，导致平民百姓被挤出桌子，滴落到地上，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蒸发。
在中间搅一下，继续滴落的只能是外层的乡绅富商。
世家在中间。
而皇权在天上。
他并没有推翻皇权这一荒谬想法，毕竟它在天上。
但是中间的水用布还是可以擦干净的。
到时候倒上滚烫的水，那是百姓，是清明忠贤之臣。
历朝历代，哪一个圣明的皇帝不想给他擦干净？
水确实太多了，似乎永远都擦不完，但是拿出一块宽大的布来，怎么能擦不净呢？
可是历朝历代没有一个皇帝拿出那布来，但是以往的皇帝不行，怎么能说今朝的皇帝不行呢？怎么能说未来的皇帝不行呢？
现在夜深人静，没有人给倒一杯烫茶，那难道他自己不能倒吗？
他决心要做一个皇帝。
一个凌驾于世权之上，民心所向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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