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听到谢瑢起身的动静，慕染抬头看了一眼从卧榻上起来的人。
谢瑢走到慕染跟前，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打开一坛酒斟了两杯。想起自己晕倒前的场景气愤不过，咄咄追问“百里季呢？”
“他回家养伤了。怎么？当着孤的面就想打孤身边人的主意？”
“我对你的人没有兴趣，但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我的亲人。”
“你的亲人，呵！她可以过得很好，但是你不听话她就好过不了！这个道理孤早就和你说了。”
谢瑢不明白慕染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若单纯是为了羞辱一个亡国的王子，可以有千千万万种方法，何必要搭上他自己。
“你什么意思？”谢瑢倒也问的直白。
“没什么意思，好好坐下来，陪孤喝杯酒。”慕染将斟好酒的杯推到谢瑢面前。
“酒里有毒？”
“哈哈哈哈”慕染被谢瑢逗乐了“孤说有毒你敢喝吗？”
谢瑢不喜欢他这样一副势在必得的气势，逆反似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清酒入喉，一种绵长的清香缠绕在舌尖，挑逗着味蕾。是好酒，只惜是他斟的。
“这酒叫染醉……或许没有你说的桃凉香甜，但是余味绵柔味道极佳。”染醉这名是慕染起的，第一次喝这酒时一杯就醉了，梦里那个少年弯着月牙似的眼眸冲自己笑啊笑……
“你就让我陪你喝酒？”也不知为什么，谢瑢竟觉得这酒是他特意给自己备的，或许是因为他提到了昨日里自己不经意向他说的桃凉。
“难不成，你想陪孤做其他的事？孤倒是不介意！”
“为什么？”为什么一次次羞辱他却又将他一直锁在身边？
“不为何，孤有些乏闷找个人陪孤小酌几杯，仅此而已。”慕染再次斟满了酒杯，自顾自将佳酿送到嘴边。
谢瑢没有再同他说话，两人就这样推杯换盏，酌酒数杯。染醉虽品来绵柔后劲却极大，谢瑢本就不胜酒力，几番过后便面色泛红眼神恍惚。
虽是神智不太清醒，但谢瑢还是强撑着身体想要在醉倒之前离开这里，残存的意志告诉他现在这个样子待在这个人身边必定不安全。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染醉的酒劲，刚起身便支撑不住倒在了慕染怀里。
“真是单纯，喝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吃掉哦！”慕染抱起双颊绯红吐着酒气的少年走向卧榻。
醉后的少年比以往都要乖巧，慕染看的入神忍不住在在谢瑢光洁的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
“对不起，我没能参与你的过去。”
“对不起，为了社稷江山伤害你爱的人。”
“对不起，我不能以慕染的身份去爱你。”
“对不起……瑢儿”
趁着浅浅醉意，慕染对着心爱的人喃喃细语。他平生头一次如此强烈的悔恨自己生在这帝王家，如果他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侍卫，那些难以言表的爱意是不是就可以说个痛快。
一整夜慕染就这样和衣而卧，抱着怀里醉酒的少年入眠。不知何时枕上浸湿一小块地方。
醒来时枕边无人，卧榻上除了为自己备的换洗衣物没有任何那人在过的痕迹。谢瑢甚至以为自己零星的记忆是梦里的情形。梦里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叫他瑢儿，那个声音轻轻的很温柔，却一直不停地在同自己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他好像不记得了。
“怎么会呢？他才不会说这种话。”谢瑢轻嘲一声否认里心中的猜测。
直到换好衣服出门谢瑢都没有再见到慕染，却在寝殿外看到了大成。
“他人呢？”
“皇上自然是去上朝了。”大成快速瞥了一眼谢瑢眼神又恢复原本的冷静。谢瑢身上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昨天夜里他还以为是两人动静太小自己没有听到，今日看来压根就没发生什么事。
“你不是贴身侍卫吗？今日怎么不跟去？”谢瑢觉得这人木木的甚好玩便想多同他说几句话。
“在下只是奉皇上的命行事，自然是皇上让我留在这里。”
“怎么，害怕我逃出去不成？呵！你们皇上还真是……怕我生出乱子把我囚禁在这宫里，却不肯杀了我一绝后患。”
大成没有再同他讲话，心里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若是忌惮美色，这留在寝殿两夜都没做什么，确实不像。可以他的头脑也想不出原因，总不会是真爱上这个小孩儿了吧。
“反正我哪里也去不了。不如你同我聊会儿天。不然你站在这里也挺无聊的。”谢瑢找了个台阶拂了拂上面的尘就坐在上面。
“你在这皇城里当差几年了？”
“今年是第九个年头了。”大成回答的倒是紧，却没有什么让他觉得不妥，这个小孩总能让他放下戒备。在这个皇城里很少有人如此了。
“你从前有没有见过一个小侍卫，他眼睛亮亮的说话很温柔。大概有……十余岁？”
“未曾见过，况皇城不会有十余岁的侍卫。你见到的大抵是侍从或是哪个皇子的小书童。”这话问的奇怪，哪里会有十余岁的侍卫，皇城里的侍卫都是要在兵营里试练过了才会被送进来。自觉已经算是自小习武功夫不错也花了两年时间才从兵营出来的。十余岁的奶娃娃怎么会是侍卫。
“不可能，他分明着着戎装。那会不会是没有官衔的小侍卫呢？他同我说他那是还没有官衔。”
“没有官衔就更不可能了。不过你说他身着戎装，或许……皇上！”大成话没讲完就瞧见朝此处走来的慕染，立即低头行礼。
谢瑢有些恼，一般是因为大成的话被打断，一般是因为不想看到那个人。
“孤何时准你同他交谈？叫你在寝殿外看着他，没有叫你与他在这里聊天！”慕染看到谢瑢与他人聊的欢，心里隐隐有些怒气。
“臣知错！”
“自己去领罚！”
谢瑢听到慕染说要罚大成，登时窜起了怒火。他慕衍从来都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那个小侍卫因为救自己被害，如今大成同他讲几句就要被罚。
“错什么错？他哪里错了？是我先同他聊的，有什么不对吗？你这丧尸皇城难道下人就连讲话的权利都没有吗？”
“这里何时轮到你来指责孤？”
“这里不仅我可以指责你，天下千千万万百姓若是知道他们的君主是一个视人命如蝼蚁的暴戾之人，你便是人人得而诛之！”
“你先退下。”
“不许去！”
大成看一眼二人，朝慕染行了礼便匆匆退下，临走前听慕染冲他说“今日不用去领罚了”。他心下暗自为谢瑢捏一把汗，慕染最重这社稷江山这些话在他面前说，这人怕是…….
“你同孤进来！”慕染说话时言语里没有怒气，依旧如平日里一般冷冷的。
“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别人怕你我却不怕，所以我为何要听你的话？”
慕染转身看了一眼谢瑢嘴角勾起一丝笑，俯身擒住那人的双腿将人扛在肩上踏进了寝殿。谢瑢对猝不及防的动作还未有反应就被人抱进来放在地上。
“你不是说千千万万百姓都可以指责孤吗？”慕染直直看着谢瑢，一字一顿的说。“那孤就给你看看！”
谢瑢见他从一个上锁的匣子中取出一卷长卷，在自己面前小心的摊开。“这张万民书，是当初先皇要立储君时的百姓请愿书。我是双手沾满了鲜血，但我未愧于天下百姓未愧于社稷！”
“所以呢？你就打着为了社稷为了民生的旗号，犯我族疆域侵邻国乡土？”谢瑢眼角泛起了红晕却还是执拗的笑着。
“凭什么？凭什么慕衍？”
“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他们凭什么要为你的江山付出性命？”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瑢终是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嘴边。
慕染没有想到自己本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是个好君主，没想又让他想起了痛苦的回忆。
“对不起……对不起”他捧过谢瑢的脸，用指腹轻拭去脸上的泪。
“我何德何能要你跟我说对不起？你是万民敬仰的神，我如何受得起你的道歉？”
“对不起。我只对你说，对不起。我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你……”慕染的声音稍有些哽咽。
“为什么？我自入你这皇城起，日日都想问你为什么？”有许多事他都不解。谢瑢恨他却又忍不住想要一点点去了解他“我离你如此近，却看不清你。”
“连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像是走进一片迷雾森林，没有尽头，没有方向。不管我怎么挣扎，仿佛阳光都不可能照进这片森林。”
“若你能暂时忘掉这些日子的不悦，孤告诉你一件你很想知道的事。”
慕染扬起一个略显疲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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