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去赎罪吧。

楚晚宁看着那摘去帝王冠冕，换上年少时装束的墨燃，上前轻轻拥住了他。

“我们该去天音阁是吗？还是直接去找......薛蒙。”墨燃回抱住他。

“天音阁。”

墨燃“嗯”了一声，两人沉默许久，墨燃又说，“师尊，我自己去。”

楚晚宁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不该接受什么所谓的审判。

“我是你的师尊。”

他只淡淡地回了这一句，随后又红着耳尖小声补充，“而且不只是师尊。”亦是爱人。

后半句楚晚宁是说不出口的，但是墨燃会自动补充。

“我爱你，晚宁，师尊，好爱你。”墨燃紧紧抱住他，低下头吻他，楚晚宁顺从地仰起头等待他的唇。

吻没有落在他唇上，后颈一阵闷痛，墨燃的面庞在他眼中模糊了起来，随后楚晚宁失去了意识。

“对不起，但是......师尊，你不该陪我，你没有错。”墨燃托着楚晚宁的身体，就地坐下，不管地上的灰尘弄脏了干净的衣服。但是他将楚晚宁守得很好，一点也没有脏。

墨燃用额头抵住楚晚宁的，泪流下滴到楚晚宁的脸上，墨燃很快擦去。

他是想要对楚晚宁说些话的，过往的十多年他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现如今看清了，可是他们却不再有以后。楚晚宁让他去赎罪，墨燃知道自己是应该赎罪的。他伤害了太多太多的人，而且......无法挽留。

等自己死后，巫山殿可能会被人攻陷，于是他遣散了宫人，带着楚晚宁去到了一个开满了花的地方。

山腰有一个破旧的房子，是没有人的，墨燃打扫干净后带着楚晚宁进去了。他给楚晚宁的那一掌灌入了灵力，但是没有伤到他，只会让楚晚宁昏睡几天。

墨燃抱着楚晚宁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

或许他应该留下一封信的，可是自己的自很难看，楚晚宁应当会看不懂。他发现他似乎什么都不能为楚晚宁留下，除了那八年的刺痛回忆与那短短几个月的，还算是称得上美好的回忆吧。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可是你不能和我一起，”墨燃俯身吻他，“楚晚宁，你也不要......再爱我了。”

如果可以抹去楚晚宁的记忆就好了，墨燃想。可是他又舍不得。

第二日，是个很晴朗的天气。

墨燃离开了，他去到天音阁。

他昨日就传音到了天音阁，说要......赎罪。

木烟离没有回应，但是很快召集了修真界所有反对踏仙君的修士，所有人都觉得踏仙君是又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赎罪？简直可笑。

那可是踏仙君墨燃。

可是看到墨燃孤身一人，穿着那不太合适的许多年前的死生之巅的弟子服。

他一个人一步步走上天音阁的审判台，周围的所有人都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木烟离站在审判台边，薛蒙与梅含雪兄弟藏匿在人群之中。

“他......不会真的是来赎罪的吧？”一个修士对着自己的同伴说。而他的同伴却还是坚信着墨燃是有什么阴谋。

直到墨燃自己将那锁链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毫无防备地露出自己的胸膛时，所有人都瞳孔收缩难以置信。

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高台之上，木烟离那双淡漠的眸子宣读墨燃的罪行。

墨燃不在乎他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只是楚晚宁说自己该去赎罪，那他便来。

生挖灵核。

那他是不是可以体会当年楚晚宁灵核破碎的痛楚。

然而刀刃刺入胸膛的那一刻，墨燃似乎再一次回到了楚晚宁的回忆之中。

那是他不曾见过的。

楚晚宁站在一个神面前，以自己的灵魂献祭换得墨燃下一世的安定。

“你说我是海棠神木，你需要我，那么......我把灵魂给你，你让墨燃，可以有新的一世，好吗？”楚晚宁那时一袭白衣站在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神面前轻声说。

神答应了。

于是楚晚宁变小了，而他每长大的一点就是自己灵魂的逝去，换取墨燃八苦长恨花的消逝，也换取墨燃下一世的安定。

“师尊......好傻。”

墨燃好像感受不到胸前的痛楚一样，向着虚幻的楚晚宁伸出了手，突然天空闪起了一阵金色的光。

台下一阵骚动，许多人被那耀眼的光芒刺得眼痛，却在反应过来时发现，来人竟是，楚晚宁。

那个当年大战时自爆灵核的楚宗师，被踏仙君囚禁八年的......楚宗师。

“楚宗师！楚晚宁！”有人惊叫起来。

薛蒙睁大了眼睛，“师尊！”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却被梅含雪拦住。

楚晚宁自高空落下，看着木烟离喃喃道，“你们......判错了。”

木烟离虽然震惊楚晚宁出现在这里，却还算是镇定，“楚宗师，您......不可乱说。”

楚晚宁冷冽的凤眸向台下一扫，盯住了一个面具覆面的男人，金色的藤条一甩很准地圈住了那男人的脖颈随即将他拖上台来。

“楚宗师！你这是做什么？！”木烟离看到被拖上来的男人也来不及去想他一个灵核破碎的人还有灵力，因为那被拖上来的男人，是寒麟圣手华碧楠。

同时还是，

“——师昧！”薛蒙在看见那被楚晚宁一鞭子抽掉的面具下的脸庞时失声喊出。

那张姣好的面容，正是死在那场天裂大战之中的，师明净。

这一声出来以后，就连已经精疲力竭的墨燃都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