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醒时，楚晚宁还未太反应过来，现在想来，墨燃是他的徒弟，那么师昧和薛蒙哪里去了，本该是死生之巅的地方如今是墨燃的，尊主，夫人……那些长老们又都去了哪里。

楚晚宁这几日不断地想起这些问题，他害怕知道真相也不想让墨燃看出来异样，他努力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而他不知道的是，墨燃也一直在担心，他一边认为楚晚宁有权利知道一切，可是私心又想让楚晚宁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们现在相爱着，平淡地生活在红莲水榭中，就像一对真正的道侣一样。

可是他们又都知道，这些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楚晚宁总会知道真相，就像墨燃如今已经满手是血腥一样是事实。

脆弱的和平往往会被轻易地打破，楚晚宁坐在红莲池里的凉亭下，望着进入深秋红的更加艳丽的红莲，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从那日回忆后他就常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处于什么阶段。

是死生之巅的玉衡长老，还是，踏仙帝君的爱人楚晚宁。

被人抱住他先是一惊然后迅速抽离，手中金光闪动，却在看见墨燃的那一瞬间泄了气。他又忘记了，自己现在不是玉衡了。

墨燃看着楚晚宁明显失落的样子，心脏蓦的被刺痛。

如果他没有做出后来那些混账事来，楚晚宁应当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仙君而不是连姓名都不为外人所知的楚妃。

墨燃上前一步将楚晚宁轻柔的揽在怀里，“对不起，师尊，我不是故意吓到你的。”踏仙帝君会道歉了，这是几个月前无人敢想的。

楚晚宁靠在他怀里，闷声道，“别叫我师尊。”叫他师尊，总会让他将自己弄混了。

楚晚宁从墨燃怀中退出来，在桌边坐下，他刚刚在喝酒，是梨花白，墨燃也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们在那一次回忆过后总是小心翼翼地不去提起过去的事，可是墨燃沉默地喝完那杯酒后却突然情绪决堤似的，他不似楚晚宁千杯不醉。

墨燃看着楚晚宁纤长白皙的手指拈着酒杯，香醇的酒液被送入口中。

“晚宁，你真好看啊。”墨燃看着美人饮酒美不胜收，他想，这么好的楚晚宁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

他又一杯酒喝下，楚晚宁看着他，见墨燃眼神逐渐迷离，夺下酒杯。

“不许喝了。”对自己的酒量没点数。

墨燃看着被拿走的酒杯也不气，笑吟吟地看着楚晚宁，楚晚宁拿出手帕擦他眼角。

墨燃握住楚晚宁的手腕，吻吻指尖，楚晚宁似被烫了一般抽回，墨燃的眼底迅速染上失落的情绪。

“对不起……我就是有些，转换不过来。”楚晚宁看着这样的墨燃，又伸出手摸摸墨燃的脸。

“是我该对不起……”墨燃又复握住楚晚宁纤细手腕，将脸贴紧了，“对不起，师尊……我真的……对不起……”

楚晚宁捧住墨燃的脸，他不明白墨燃在对不起什么，但隐隐又似乎知道。

墨燃不再坐在石凳上，他单膝跪在楚晚宁身前不断地道歉，不断地反复重复“对不起晚宁。”“师尊求你原谅我。”“……求求你，别不要我。”

墨燃早前也有过这样，但今天喝了那两杯酒似乎神志不清了似的一直重复这些话，楚晚宁抱着他，一遍遍重复，“我不会不要你。”

他还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但是墨燃这样乞求他，让他觉得，应当很糟糕。

最后楚晚宁半托半抱地将墨燃带回房间让他躺下，墨燃不肯放下楚晚宁的手，一直紧攥着。

楚晚宁就在床边蹲下，他永远淡漠的凤眸染上柔情，又深深的忧虑。

他真的很害怕得到最后的结果。

第二日墨燃醒来时，楚晚宁做了一锅皮蛋瘦肉粥。他应当是不知道怎么做的，但是走进厨房时又觉得熟悉。

做出这一锅，味道谈不上多好，但能喝。楚晚宁觉得自己应当还是很有做饭的天赋。

端着粥进屋时墨燃也醒了。

楚晚宁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骄傲，“我做的，要不要试试？”

墨燃走近一看，是皮蛋瘦肉粥，一愣。

却被楚晚宁以为是他觉得不好吃，“看起来不行吗？那我去倒了重做。”

墨燃将楚晚宁拉住，然后一手端起粥喝了一大口，“很好吃，我的晚宁怎么那么厉害。”碗沿遮住了他有些泛红的眼眶。

楚晚宁唯一拿手的就是皮蛋瘦肉粥，也是被他囚禁后学会的。

楚晚宁看他喜欢，于是又去盛了一碗。

“还有很多。”楚晚宁唇边勾着笑看他，墨燃顷身吻了他一下。

楚晚宁说，“墨燃，我们下山去吧。”

墨燃看向他，说，“好。”

最后称得上是安宁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