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虽没人住，但屋内家具一应俱全，宋静一直吩咐了人打扫。
晨光流入，房中窗明几净，无半点积尘，宽敞又干净。
萧老将军没进门，站在门口看了两眼，便安排了虞淮芷今后的去处：“芷儿，以后你就住这儿。”
她似乎觉得这院子过于冷清，眨了眨眼睛，问他：“我以后一人住在这儿吗？”
不料下一刻又听萧老将军道：“这是你哥哥的院子，你与他一起住。”
萧老将军微微侧身，隔着飞雪望向西厢：“他就住对面。”
她知道萧蘅不喜她，与他同住无异于寄人篱下，可她更不能拒绝萧老将军的安排，是以只能惶惶应道。
正这时，侍女撑伞端着饭菜穿过月洞院门，将饭菜端入了西厢房。
萧蘅从书房出来，萧老将军和虞淮芷已坐上了桌。
萧老将军闭目端坐着，虞淮芷坐在他身边，既不敢动筷子，也不敢乱瞧，便呆呆望着窗外的雪色，半天没眨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听见脚步声，未回头已猜到是萧蘅，立马从凳子上跳下来，小声叫了一声“哥哥”。
萧蘅脸色依旧沉着，淡漠地觑了她一眼，没有赶人，却也没有应声。
他刚从浴房出来，头发只擦了个半干，时不时还有水珠从发丝流下，润湿了肩头的衣裳。
虞淮芷等他坐下，才又坐回凳子上，只是像惹萧蘅不高兴，没再挨着萧蘅坐，而是和他隔了两个位置。
萧老将军看了一眼两人的位置，也没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吃饭吧。”
萧蘅跟着伸手握筷，虞淮芷看他动手，这才后一步摸上碗筷。
她坐在凳子上脚都挨不着地的年纪，言行举止却处处小心，通透得叫人惊讶。
萧蘅曾在宫中做太子伴读，自小养了一副缜密心肠，如今有人在他面前如履薄冰，他自然也能察觉出来。
萧蘅微微皱眉，像是不明白她在外面如何被萧老将军养成了这般性子，难得主动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被虞淮芷瞧见，误以为自己哪里惹他不快，手微微一抖，伸出去夹菜的筷子立马缩了回去。
她扶着碗，低头扒了口白饭。
等二人吃得差不多，萧蘅放下筷子，萧老将军开口说起正事。
“我此次回京不能久待，明日一早便要启程返回西北。”
萧蘅早已习惯他来去匆匆，垂着眼喝了口冒着热气的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虞淮芷正低头吃着糕点，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话，抬起头怔忡地看着萧老将军。
她像是没想到他就要离开，神情低落地垂下眼眸，将手里没吃完的糕点放回了盘中。
萧蘅没半点不舍，他端茶漱口下了桌，走到方几旁拿起干帕子，退到一边炭火正旺的炉子边，端下香炉盖，坐在矮凳上，摘了发绳烘擦头发。
萧老将军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从今往后我不在府中，你们兄妹两便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这话一出，萧蘅立马皱了下眉头。
虞淮芷小他四岁，靠得住什么，萧老将军这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
“忘了和你说，你妹妹住在对面东厢，你以后别光着个膀子在院里舞刀弄枪，免得吓着她。”
栖云院是萧蘅住了好些年的院子，萧老将军未经允许让虞淮芷住进来，终于惹得安静了许久的他忍不住开了口：“谁准她擅自搬进栖云院？”
萧老将军先斩后奏，倒是半点不心虚：“我准的。”
萧蘅握紧了拳，闷头坐回去，又不吭声了。
他依旧坐得远远的，背对着她与萧老将军，手肘撑膝，微拱着背，背影子都是压着的火气。
突然间，他似察觉到虞淮芷落在身上的目光，回头看了过来。
他目光如炬，仿佛未成年的隼目，虞淮芷下意识躲开，可想起方才萧蘅说的那番话，又将目光挪了回去。
她睁着乌亮的眼看着他，撑着勇气道：“我会安静待着，不打扰你。”
她说得认真，表情却生怯，生怕萧蘅不同意要赶她离开。
萧蘅蹙起眉心，冷漠地看着她，也不知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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