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清醒时,自己已经躺在了房间的床上。
浑身使不上力,我侧头,安静地看向身旁闭目的长公主。
睡着的她少了几分平日的冷色,添了几抹柔和。
我看得仔细,突然她睁开了眸子,眼底清明一片。
她又在冲我笑:“原来王妃还会偷看。”
“没有……”
她怎么装睡啊。
我羞恼地想转过身去,却被长公生先一步揽住了腰。
“好了,不闹你了,我给你交代交代迷药的事?”
我腰间颤栗,下意识地抓着她的胳膊:“那你说吧。”
“昨晚北国那三王子来访,其实是想在宴会上挟持皇兄,妄国吞并南国,他们的人一早便把宴中的熏香换了,提出跟我比试舞剑……”
长公主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不伤来访使节是天下共识,除非使节意图不轨。他想借此给我南国扣个‘滥伤使节’的罪名,到时我们都中了熏香,毫无还手之力,北国便可对外宣称自己是出于自卫,南国执迷不悟,北国不得已将其反杀。”
“这计划若是成了,我这个伤人未遂的芜瀛王就是两国的罪人。可惜,北国太蠢,没给自己留下个计划失败的后路,我跟皇兄早已服下了解药。”
我紧张地问她:“最后呢?那三王子如何了?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放心”她带着我一同坐起身。
“那银铃上被我提前洒了解毒粉,所以你也没有受到毒熏的影响,只不过昨晚见了血,阿久还是不看这些脏事的好”。
“如今天下皆知,北国王子来访南国公然行凶,重伤芜瀛王,南国皇帝大怒,当场抓捕北国使节一众,但三王子顽固抵抗,意外身死,不久南国便会出兵讨伐北国。”
我垂眸哑然,心头涌出一阵慨叹。
在这乱世,历史真相究竟如何,从来都是胜者决定的。
“阿久可是怕了?”长公主替我系上外衫的衣带,轻声问道。
“没有。”我摇头,忽地想起什么,“那无忧欢…”
“皇兄让人下我酒里的。”
我一惊:“皇上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传闻二人亲情是假,皇上想要除掉长公主?
“别怕。”
她再次将银铃挂到我的腰侧:“皇兄他…也许是个疯子。”
长公主蹙着眉,我猜她想起了些不愉快的往事。
“他前前后后给我下过12次忘忧欢,7次慢性毒粉,25次迷药,买过4次杀手刺杀我……”
“虽然最后也都平安无事,但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给自己留条活路。”
她点了下系着银铃的那串流苏,声音轻轻的:
“现在,我把后路挂在阿久身上了。”
我乱了手脚。原来皇上与长公竟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吗,可万一、万一长公主出了什么事……
“可这样你会更危险…”我急急地去解腰间的丝绳,然不知为何却怎么都解不开。
长公生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捣鼓了一会,泄气地松手,回视她:“我不行的,公主。”
我胆小,遇事就慌,有时候还会泪失禁,不会武功…所以我如何能让她这样做?
长公主似是叹了口气:
“阿久,你可以,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就像你昨晚不明缘由也会喝下迷药一样,你足够信我,我也愿意信你。”
“可…”可这不一样,我能把自己彻底交给她,是因为信她胜过信自己。
“嘘——反正你也解不开,就这么定了。”长公主将食指抵在我的唇间,语气不容拒绝。
我哑然失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