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情人 上

政治家的战事在巴黎的春天来临前结束了。北风卷过北梢，终于彻底吹散了战后的硝烟。诸列国家似乎没有得到彼此翘首以盼的国际利益，唯一的公平，便是好歹迎来了凡尔赛春天的和平 。

路德维希也没有得到他朝思暮想的国际地位，也许是1919年的冬风吹灭了他仅存的生欲，寒冷的冬风凝结了他眼里的迷雾，将波澜不惊的湖面下盛开的矢车菊封存在三尺寒冰之下。生也颓然，逝也不甘。

路德维希不怎么能记得那场会议发生的事，他对凡尔赛宫留下的最后印象，就是被弗朗西斯掐住脖子，强硬的掰开了下颌朝里面灌不知名的药体。又腥又冲的流体与喉头猩红的血液撞击交织，刺鼻的气体呛的他生不如死，胃里热浪翻滚，再熟悉不过的感觉，让他意识到似乎又患了胃病 ，从一开始的小火慢炖，到后来的大火烹炸，胃部几乎裂开 。仅存的意识像云雾一般消散，只能隐约的感觉到，那几个国家的手在自己的身上由走，粗暴的嗯㖏掐揉，耳边传来几声赢荡的挑衅，他一句也没有听清，或许是他不想听。又或许是求生的欲望突破心头，在即将晕厥的前一秒，他听见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耳边乍开 ："德/国，你要是愿意今后听我的话，或许我会考虑承认你那破落不堪的政权。”

政权……

路德维希最后的意识，是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好”

1921年，柏林国会大厦。

自从19年的那场会议过后，阿尔弗雷德派人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路德维希从巴黎扔回柏林。飞机落地后几个人高马大的美国士兵搀着已经走不动路的德/国，交给了德国派来接机的人工作人员。看到路德维希的时候，柏林剩下的高官吓得不知所措，手慌脚乱的把自己的祖国抬回国会大厦，养了几个月，屏息凝神的医疗人员终于看到路德维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路德维希现在坐在囯会大厦里专用的休息室中，养着自己那条因为摔倒而骨折的腿，皮革柔软的沙发稳稳的托着他的身体，让路德维希的思绪暂时飞离了身体。

几个月前，他那个窝囊透顶的上司找到他，拉着他的手，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呜咽着求着他一件几乎让路德维希无法接受的事情。

1920年，1月。

又是一年悲楚的冬天，路德维希自从被巴黎扔回来，就一直居住在国会大厦养着自己破败不堪的身体。几月的成效，刚有点见了起色，就听见上司火急火燎的脚步声。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响此起彼伏的响起， 甚至还没等路德维希把话说完，门把手便被慌乱的拧动，路德维希的上司就这样蹬着皮鞋跑进来，颈上刚打的黑白领带因为刚才的慌乱而松乱不已，上来便抓着路德维希的肩膀，丝毫不掩激动的情绪。

"祖国，我的祖国。刚才……刚才苏/联那边人……"上司喘着粗气，把从苏/联带来的消息语无伦次的吐完"苏/联那边同意和我们建交了，那可是苏/联啊，祖国，只要……我们和苏/联打好关系，他们就能承认您了！"上司胀着脸，满脑子充斥着苏/联人的微笑，或许连苏/联人说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那句话，也只需要记得那句话。

那苏/联人说："我们听说了德/国先生的现状，国际地位这方面确实难住了你们的祖国，也许只要我们建交，互相辅助，也许德/国先生和我都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路德维希愣了神，目光涣散的看着眼前的上司。

苏/联？

这世界上何曾有过什么苏/联？

好像想起来了，东方的西伯利亚出了一个新的国家，好像是斯拉夫人革命打出来的，很是赤红的一个国家，但是在很北边，最寒冷的西伯利亚平原，比柏林还冷。

叫什么来着？伊利亚？

路德维希的大脑飞速的思考着这个名字，但却一无所获。他并没有见过这个伊利亚，这个东方新生的国家。他只记得，伊利亚诞生的时候世界大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那是在激烈的战争后，路德维希坐在指挥室里也会偶尔拿起报纸，那时他就注意到过，沙俄退出了这场战争游戏，报纸上说他们的国家发生了内战，政权在轮流更迭，一会鲨皇倒台，一会公铲主义革命，打来打去也就打出了这么一个国家。路德维希草草的扫了几眼，就把报纸扔到一边，拿着指挥棒指挥作战，直到战争结束。

路德维希从来都没有怎么注意到过这个新生的政权，战争开始前结束后。他也不曾对一个公铲主义感兴趣。

直到今天，自己的上司如此慌张的跑来要求他和苏/联建交，他才意识到，眼下的世界，早已不再是他所认识的世界。东方出了一个红色的国家，怕是要掀起大的风浪。

路德维希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对上上司那双渴望的眼睛，还是动了动嘴唇："您真正了解这个国家的情况了吗？你应该知道的，他似乎是什么社会主义国家，这是古今绝无仅有的事情，他将来会是我们的敌人。”

"他在向我们示好！"上司绝望于路德维希的迟钝，抓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晃动"你要明白，我的祖国，只有他可以救你，欧洲已经容不下你了，就算他是我们以后的敌人，您也要先保证您以后还活着！”

剧烈的晃动不免让路德维希的头脑瞬间清醒，他逐渐看清楚了目前的形势。

伊利亚，这个北方的寒冬之国。是目前最可以同盟的国家，是最可以救他的国家。

路德维希掩住内心的恐惧，他上一次和这个北方的国家交手，是在几个世纪前。那是最艰苦的寒冬岁月，绝望的冷兵器时代，什么条件都没有。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埋葬在西伯利亚的冻土之下。现在的这个伊利亚，未必不是大国沙文的继承人。

只有伊利亚可以救自己，上次的话在耳边回荡。

过去的是历史，逝去的是帝国主义，路德维希要向前看，德意志帝国也要有未来。

上司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放才因为激动的情绪逐渐归于平静，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皱巴巴的帽子。用力的扶平帽上的褶皱，一下下，直到帽子归于完整。

他将帽子认真的戴在路德维希的金色耀眼的头发上，对着路德维希清澈如冰洋的眼睛自顾自的念叨。

去吧，我的祖国，到苏/联去，到莫/斯/科去。

寒冰覆盖的伏尔加河上，有你我的未来。

一end一